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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军收拾完东西，坐在电梯门口的椅子上等琳儿。
他看着自己对面那几个电梯不停的开开合合，每一趟都挤满了人神色各异的人。
“爸。”
琳儿从人潮拥挤的电梯里挤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
张军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办好了吗？”
琳儿把手里的银行卡递给张军说:“差不多了，我再在护士站那儿确认一下就好了。”
护士很快就办理好了出院手续。
父女俩人乘坐出租车直奔火车站买票上车。
此时，裴建国家里也阴沉低落，张军打电话来说琳儿的病情结果并不理想，无药可医。
裴建国和瑶妹儿在饭桌上发生了争执。
他开始后悔娶了她，和她结婚生子，导致自己的女儿孙女都遗传了她的基因。
瑶妹儿低头不语，满脸愧疚，心里也十分难受，她也没想到会这样。
琳儿和张军风尘仆仆的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回到了家。
她一言不发的走到自己卧室，瘫倒在床上，把自己紧紧的包裹在被窝里，无声的泪水不断从眼角划过。
手臂上做完肌活检后，余留下的伤疤还没愈合，一阵阵疼痛感加上伤口愈合的瘙痒，令她很难受。
在这期间，有几个邻居听闻琳儿回来后，过来询问打探情况咋样？
得知不能治愈，相序露出同情惋惜的目光，嘴里不断地安慰琳儿放宽心别想太多。
几个妇女七嘴八舌的说着，琳儿听到这些，心里愈加难受，忍不住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玥玥看着被窝里不停抽噎的女儿，忍不住打断邻居说:“我们到客厅玩儿，咱越安慰她越难受，先让她自己呆一会儿吧！”
邻居听后又转战到客厅，继续说着哪儿的医生好，治好了谁。让张军带着琳儿去试试。
裴建国拿了几个小饼干走到琳儿房间轻声喊道:“琳儿，外公给你拿了几个小饼干，你吃点儿吧！”
琳儿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面穿出来:“外公，我不吃。我想静一会儿。”
“那好！外公炖了鸡汤，等会起来喝一点儿。你弟弟上学去了，那俩鸡腿儿外公都给你吃。”
说完，裴建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饼干放在床头柜上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了。
他听说女婿和孙女今天回来，便提前把自家养的老母鸡杀了炖了，想着给他们补补，出去那么久肯定没吃好睡好。
夜晚。
“琳儿，吃饭了”张军推开门，轻轻拍了拍被窝里的琳儿。
“好”
或许是琳儿哭的太久了，她的双眼如油核桃般又红又肿，鼻尖也是通红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
饭桌上，琳儿喝了一小半碗鸡汤，吃了裴建国给她夹的大鸡腿儿。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儿，心里装着心事儿，都很安静，静的只剩下勺子和碗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饭后，琳儿与往常一样的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睡衣返回了自己卧室。
一切都变得很平静。
门外客厅，裴建国和瑶妹儿，玥玥，张军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张军:“琳儿这身体就别让她去上班了，她现在走路都走不太稳，在外面摔了怎么办?带小孩子又那么累。”
初中毕业之后，琳儿没有考上高中，年龄又还小，最后只能送去读中专学个技术什么的。
最开始琳儿想去学电脑方面或者服装设计之类技术性的专业，幼师专业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玥玥并没有同意琳儿学她想学的专业，而是坚持让琳儿报幼师专业。
当老师多好啊！假期多，又轻松，适合女孩子。
那段时间母女俩在家天天闹别扭，琳儿哭着闹着说自己不想学这个，这个不适合她。
琳儿打电话给张军，希望他能够劝劝妈妈，让她学自己喜欢的东西。
张军也反驳了琳儿，赞同自己老婆琳儿的想法，让她去读幼师专业。
玥玥连恐带吓的威胁琳儿要么去读这专业，要么在家待两年，年龄大一点了就嫁人，别想着出门打工鬼混。
就这样，琳儿妥协了，去报了幼师专业。
张军抽了口烟，浓浓的烟雾从鼻子里喷出来，烟雾缭绕。
“这俩天我也得出门了，老板那边在催，耽搁了这么久，再耽搁下去今年就不好找工作了。”
已经有人催着张军外出务工了，本来是谈好一起出去的。
后来因为琳儿看病耽搁了，现在那边人手不够着急让他赶过去。
裴建国:“那你出门的话，家里你放心，我现在还能动，我来照看她们。”
家里情况特殊，小孙子还在读大学一年好几万，好不容易盼到孙女长大成人能工作了，又遗传上了她妈妈和外婆的病。
裴建国也已经七十多了，本该是安享晚年的年龄，奈何生活所迫，不得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着农活，帮村着点减轻负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动弹几年。
这一家人老弱病残，生活担子全压在张军身上了。
张军看着年迈的老丈人，心里一阵酸涩涌入心头。
自从自己到这家后，老丈人把他当亲生儿子般对待，从没说他半点儿不是。
这几年他也渐渐想开接受了这一切，家里已经成这样了，也不得不接受，这都是命。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比他还惨的人都在拼命努力的活着。
张军看着裴建国说道:“爸，地里的庄稼你别干那么多了，你也这大岁数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你多活几年，帮我把家里撑着，我也好在外面多赚几年钱。”
裴建国摆了摆手:“这用不着你操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
张军踱步到琳儿的房间，此时的琳儿正蒙头躺在被窝里。
他打开灯揭开被子，使琳儿的头露了出来说:“被子里面不闷吗？打开透透气吧！”
琳儿闷闷不乐的“嗯”了一声。
张军坐在床沿上摸了摸琳儿的头眼带笑意的说:“一晃啊！你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你刚生下来时才这么大。”他拿手笔画了一下。
“你是我跟你妈俩人的第一个孩子，寓意不一样，我看着躺在襁褓里的你，高兴的手足无措，笨手笨脚的不敢碰你，怕手劲大，把你弄疼了。”
张军说起张琳小时候，一脸幸福满足。
“你放心，不管以后怎样，爸爸都陪着你。爸爸也没有多的孩子，就你和弟弟两个，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宝贝闺女啊。”
“你别看爸爸平时很严肃，经常耷拉着脸。我啊～，并不是针对你们不喜欢你们，只是我长了这副面相而已。我在外面打工，时常念叨着你们在家过得好不好，如果不是为了生活，爸爸怎么可能错过你们的童年背井离乡。”
今晚，张军喝了一点儿小酒，酒劲上来后，平常不爱说话的他变成了话痨。
琳儿的泪水早已浸湿枕巾，平常父女俩很少说掏心窝子的话。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常年在外工作，回家后总是不苟言笑，很严肃，她总觉得爸爸不喜欢她和弟弟。
她和弟弟和不怎么亲近他，对他更多的是疏离和敬重。
琳儿揪着被套，努力压制住自己情绪说:“爸爸，我都知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在医院那段时间你也一直没有休息好，肯定很累。”
张军怜爱的摸了摸琳儿头说:“琳儿，爸爸不累。你要好好的，不要想不开，既然上天让你来到这世上，就有存在的意义。明天爸爸又要出去赚钱了，你在家好好的，好不好?”
琳儿眼含泪水点了点头说:“好。”
裴建国放心不下琳儿也过来了，站在门口看见他们父女俩正在说话，也跟着应和道:“对，琳儿乖，别去胡思乱想了，早点儿休息，明天早点起床，外公给你煮俩鸡蛋。”
随后，张军给琳儿掖了掖被子，防止透风着凉，便关了灯和裴建国一起出去，各自回房睡觉。
琳儿知道张军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儿。
他们走后房间里一片寂静，窗外光秃的梨树枝张牙舞爪的伸展着，偶尔有一两只小鸟飞过或者停在枝头上。
或许是心境不同，在昏暗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悲凉。
琳儿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身体健康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愿望，也是唯一的祈求。
然而，上天并没有眷顾她，终究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