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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已经完全暗沉下来，外面高楼大厦亮起五彩斑斓的灯光，路旁还有新年布置的街景，树上挂着大红灯笼和彩灯，充满喜庆的味道。
马路上车流不息，两旁的人形道上的行人匆匆而过。
“扣扣……”
“琳儿，开门”
张军的呼唤声伴随着敲门声，让站在窗前看夜景的琳儿回过神来，琳儿几步跨到门前打开房门。
只见张军左手提着几根香蕉，进门后他拉开大衣，从怀里掏出一盒饭。
张军把盒饭递给英子说:“还好没冷，快，趁热吃。”
琳儿接过温热的盒饭，蹲在床头柜前打开一看，一盒米饭和青椒肉丝、番茄炒蛋，还配送了一小碟儿泡菜。
在这发达的一线城市，这一餐可不便宜。
“爸，你吃了吗？在一起吃点吧！”琳儿端着饭盒问道。
张军坐在床上看着女儿拒绝道:“我吃饱了，你自己吃，我吃饱了才回来的。”
说完又从口袋掏出一瓶牛奶放到英子面前。
其实，张军也只在外面的小面馆吃了一碗六块钱的素面条。
吃完之后，又给女儿打了一盒饭加了两个菜，花了二三十。
这次出来身上带的钱不算多，一路上两个人的路费都花费了小一千，之后的检查费用还不知道需要多少，所以得精打细算。
琳儿吃的很香，很快就吃完了，餐盒里所剩无几。
“吃饱了吗？”
琳儿打了个饱嗝:“吃饱了。”
张军又把买来的香蕉递给英子，让她吃。
“不吃了，太饱了，等会儿再吃”琳儿接过放在床头柜上。
“铃……”
张军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
“喂，军子啊?”裴建国的声音。
张军：“嗯！爸”
裴建国:“到了北京吗？”
张军:“到了。”
裴建国:“看了医生没有啊！这么晚了你们吃饭没有？”
张军皱了皱眉头，:“明天下午才能看病，才吃完饭。你们在家不用担心，先就这样吧！”
裴建国:“那好，你们在外面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后，裴建国把手机递给了女儿玥玥。
至从张军父女俩出门后，裴建国在家里也寝食难安。
“早点休息吧！”张军对正在玩手机的琳儿说。
琳儿应答道“好！”
俩人洗漱完毕后，各自躺在床上睡觉。
琳儿在朦胧之中，似乎听到自己爸爸叹息惆怅，辗转反侧的声音。
第二天，俩人掐着点儿退房，吃了午饭就直奔医院的神经内科室侯着了。
很快就轮到他们号诊了。
“你身体哪儿不舒服？”医生询问。
琳儿咬了咬嘴唇:“浑身无力，蹲下起不来，弯不了腰，手臂也举不过头顶……，家里外婆妈妈也是这情况。”
医生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指定让琳儿做了几个动作并检查她的身体部位。
检查完后，医生一脸凝重，坐回位置上写病历记录:“你这有的点严重啊！怎么现在才过来?”
张琳垂下眼帘，声音略微沙哑:“之前我去骨科看过，只检查出脊柱侧弯，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最近感觉越来越严重。”
张军脸上也变得越来越忧虑，心里也如刀割般难受，刚刚医生让女儿做好几个普通的动作她都完成不了。
在来的路上，她就发现女儿走路很慢，上下楼梯都需要扶着墙或者扶手，步履蹒跚，如同三岁小孩，走的东倒西歪的。
自己常年不在家，也没想到女儿的病情已经这么严重了。
“那请问医生，她到底是什么病啊！”张军焦急不安的询问。
“你这得住院，我们再根据检查结果来判断什么病。”医生边回答边开住院单。
“咱们科室的病房住满了”坐在一旁的女助理说道。
医生停下笔思索:“你联系一下护士长，我记得九楼今天下午好像有个病人要出院，你问她病人走了没有。走了的话，就安排他们先住进去。”
助手拿起手机拨了过去:“喂！护士长，咱科室还有空的病床吗？没有了，那945房间3号床不是说今天下午出院吗？你去问问好吧！”
张军父女俩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等着。
助理医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说:“好了，有空床了，你们拿着这单子去缴费九楼等着，护士会安排你们。”
父女俩接过单子，返回楼下缴费后上了九楼，在楼道座位上坐着等待护士安排。
很快，那人办理好出院手续，护士打理好床铺，例行基本的检查后安排了张军父女俩住进去。
琳儿的床位靠门边，里面还有俩位病人和陪护。
其中一位靠窗的病人大约二三十岁，骨瘦如柴，神志不清的大喊大叫，俩手分别被绑在床的两边护栏上。
另一位身材很胖的老大爷大概五六十岁，这会儿正躺在床上打着吊瓶睡觉，伴随着响如惊雷的呼噜声。
从交谈的过程中知晓，他们分别是贵州人和本地人。
贵州的那位男生生病好几年了，每天时而清醒时而癫痫，求医无数都束手无策，转在这医院快一个月了，医药费都花了几十万，仍不见好转。
那位老大爷则是老毛病复发，过来稳定病情，过两天就出院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琳儿做了各种检查，抽血，肌电图，活检，测骨龄……
尖锐的针尖刺入肌肤，以及手术刀割开皮肤后，用钳子夹住肌肉的拉扯感，越检查琳儿的内心越悲凉、无助。
这几天张军身上的烟味儿越发严重了，每次看到女儿做完检查之后那微红的眼眶，还故作坚强的安慰他没事儿，他都不敢去看琳儿的眼睛。
各种检查报告出来了，其中肌肉病理诊断报告【HE染色见肌纤维大小不等，少量肌纤维坏死……】，意见:【结合临床考虑面肩肱进行性肌营养不良，可考虑进一步基因检测】
肌电图【右侧腰肌神经源损坏……】
琳儿看着这些检查结果忍不住默默流泪，这些检测单上面的病历告诉她很不理想，她感到很恐惧害怕。
这天早晨，主治医生拿着一叠病历走到琳儿病房说:“这些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根据我的判断和临床症状再结合这些检查结果，你得的是面肩肱肌营养不良，一种罕见病，通常在青少年时期发病，遗传率百分之五十，目前没有任何特效药可以治疗。”
医生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如果有异议的话，我建议你们再做一个基因检测，我们这边给你联系检测公司。没其他的话，你们可以出院了，等会儿到我这儿办出院手续。”
琳儿早已泪流不止，虽然这个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从医生口中说出来，仿佛被判死刑一般感到绝望。
张军也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医生见后又安慰道:“你还小，平时适当锻炼让病情发展慢一点，注意饮食营养搭配，有的发展慢的对生活没有太大影响。”
说完这些，又匆匆离开，行医多年，这些他早已习惯看透。
张军起身出去了。
琳儿低声哭泣，过了好久才渐渐平复下来。
张军再次回来，身上浓郁的香烟味儿，布满血丝的眼珠。
医生说了结果后张军去楼道掏出香烟，微颤的手点了好几下香烟都没点着。
女儿这么年轻就患病，还无药可医，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怎样去安慰女儿。
毕竟是他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没能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
“爸，我们回家吧！”琳儿哽咽道。
张军:“医生说的基因检测不做了?”
琳儿低头垂眸，手指搓着被套说:“嗯！不做了，反正结果已经出来了。”
张军小时候只读了一二年级，认识的字并不多，再加上时代进步太快，他跟不上时代的节奏，有很多东西都适应不了。
就连坐电梯这么简单他都不会，出去买东西只会死记硬背，记住楼层路线，来回都爬楼梯。
现在听医生说那么多，他只记住了一句罕见病没药医治。
张军人沉默着收拾着为数不多的东西。
琳儿声音沙哑地说:“爸，你先收拾着，我去办理出院手续，我等会儿到这儿来找你”
张军听后点了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