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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化雪天夹杂着大北风更加寒冷刺骨,村里人都换上了最厚的棉服,在屋子里面架起火堆取暖。
仍然抵不住大北风呼呼的刮着,冷冽刺骨的寒风钻孔侵入身体。
这天,裴建国同往常一样,牵着小黑牛,在贫瘠的山崖上漫山遍野的寻找那少的可怜的能御寒生长的野草。
快入春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刚刚还阳光普照的天气,没一会儿乌云密布,一道闪电惊雷,黑沉沉的天空下起大雨。
正在山顶放牛,没带蓑衣斗笠的裴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浇得手足无措。
裴建国身上那打满补丁且不合身的棉袄,没一会儿就被这场大雨浇了个透,冷的他瑟瑟发抖。
他牵着牛慌慌忙忙的往山下赶,泥土被雨水打湿后变得黏黏糊糊的,穿着草鞋一走一滑溜。
在路过一段比较陡峭的崖边,他一不小心踩到悬崖边上松散的石头。
“啊……”一声尖叫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从那陡峭的山间摔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麻木的裴建国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崖底。
他尝试着动了一下,想站起来。
“嘶……”身上的剧烈疼痛感使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此时的雨已经逐渐变小,冰凉的雨滴无情的怕打到他身上,如同针刺般寒冷刺骨。
他满口的血腥味儿,浑身麻木不能动弹,但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牙齿摔掉了。
耷拉在旁边石头上的小腿也骨折了,白生生骨头刺破皮肉漏了出来,不停的流血,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水。
他的背篓摔落在不远处,已经压瘪了,自己割的牛草顺着背篓跌落下来,散落的满地都是。
身上的泥土味儿混合着血腥味儿,使他反胃干呕。
面对这情景,年龄尚小的他一时害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身上麻木之后剧烈的疼痛感和那血流不止的脚让他害怕不已,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建国……”
“建国……”
四哥裴建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想大声应答,但是嘴巴早已肿起来了,根本发不出声。
“哥,窝在…这儿…”他用尽全力应答。
下大雨后,田地里的人都回家躲雨了。
裴建华回家后,见弟弟一直没有回来。
雨后泥泞不堪的小路特别难走,再加上天气寒冷小弟没带雨具,他有点不放心便出门寻找。
“哞……”牛叫声吸引了裴建华的注意力。
只见弟弟的小黑牛在一旁悠闲的吃着地里的庄稼,而弟弟却不见人影。
裴建华把牛牵到一旁的空地,绑在树上不让它乱跑后,杵着木棍继续往前边寻找边呼喊。
“呜呜……”哭声吸引了裴建华。
“建国,建国,是你吗?”裴建华寻着哭声大声询问。
寻着痕迹小心翼翼的摸索到崖边一看,自己的小弟躺着半山坡上,浑身是血,顿时吓坏了。
“建国你怎么样了?你忍忍啊!我去找人救你上来。”说完,裴建华跌跌撞撞的向山下快速跑去。
没一会儿,裴建华喊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上山,走小路到崖下,把裴建国从山上抬了下来。
“医生快看看,我弟弟从山上摔下来了。”裴建华人还没进门就急冲冲的冲老村医喊道。
村里的老郎中起身走到门口,看了一下他们送过来的这个孩子,浑身是血,正痛苦的呻吟着,一看就是雨天路滑摔伤了。
他急忙检查伤势,做了止血急救措施后说道:“这孩子摔得太严重了,你们还是快送去镇上医院吧!我这儿治不了。”
他的医术不精,平时就给村里人看个头疼脑热,跌打扭伤还行,这摔得这么严重,他属实不敢收,万一死他这儿了,那不是砸了自己牌子嘛!
裴建华听后一脸为难的站在那里,送去镇上医院肯定得花不少钱,他现在身上攒的一点儿钱远远不够医药费。
平时几兄弟有点儿啥伤痛感冒都是硬抗过来的。
——这可怎么办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建国疼死吧!裴建华心急如焚。
闻声赶来的马大叔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开口道:“建华啊!先把你弟送去医院,钱的事儿,我替你想想办法。”
“马大叔,谢谢你。”裴建华眼圈微微泛红,一脸感激的看着马大叔。
“村长家有拖车,我去借。”其中一青年男子说完,转身跑去向村长家借车去了。
这是马大叔的儿子马成。
几个妇女从裴建国家里翻箱倒柜,总算翻出一件像样的破棉袄,给他把湿衣服脱了包上。
不然还没等他到医院就给活活的冻死了。
“拖车来了。”
只见马成拖着平板车,上面垫着干燥的稻草,柔软又能保暖,农村家里床上都是铺着这个,能顶上一床厚厚的大棉被。
同时一起来的还有三哥裴建中。
在别人屋檐下躲雨的他,听路人说他小弟出事儿了,也慌忙赶回家。
裴建华和裴建中俩人揣着东拼西凑借了的钱,拉着建国去十几公里的镇上医治。
俩人淋着雨紧赶慢赶,还是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镇上医院。
此时的建国因为伤势过重,又淋了雨,已经发高烧说胡话了。
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并不好,村里很多人都认为裴建国摔得那么严重,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那脚摔得都能看见白生生的骨头了,说不定治好以后也是个瘸子,不由得觉得惋惜。
很幸运的是,裴建国做了手术在医院昏迷了两三天后,挺了过来。
午后,躺在病床上的裴建国悠悠转醒,看着坐在一旁打瞌睡的四哥:“哥……”
裴建华惊醒了,看见弟弟已经醒了,正看着自己。
“你醒了啊?头还痛不痛?”一脸疲惫的裴建华耐心的问他。
裴建国眼泪婆娑的说道:“我脚疼……”
“你脚都摔成那样了能不疼吗?”裴建华给他倒了一杯水。
“不是跟你说了放牛的时候要小心嘛!你看你摔成这副模样。”
裴建华心里既心疼又有点儿埋怨,他这一摔耽搁上工时间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这后面谁来照顾他啊!
裴建国内疚的抿了抿嘴,反问起:“小黑牛呢?”
裴建华:“马大叔帮忙照看着,你就别管了,你出了这事儿,小黑牛村长会想办法的。”
“你等着,我去给你弄吃的。”说完,裴建华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
裴建华端了一碗米粒少的可怜的粥,另一只手上拿着俩粗粮馒头。
“哥,这是哪儿来的?”裴建国看见了馒头咽了咽口水问道。
他昏迷了几天,就靠输液维持身体营养,这会儿醒了就饿得慌。
裴建华把碗放在旁边破旧的小柜子上说:“这馒头是张大妈给我们的,前天你还昏迷的时候,村里人带了东西来看你。”
“快吃吧!”裴建华把馒头递给他说
裴建国接过一个馒头大口吃了起来,转头看见四哥没吃。
“哥,你咋不吃啊!吃啊!我这一个馒头,再喝喝点粥就行了。”
“嗯!”裴建华心不在焉的应答到。
这粗粮馒头吃起来没有白面馒头香甜暖糯,但裴建国还是吃的很开心,这粗粮馒头对他来说可是好东西,平常想吃都吃不着的!
就这样,俩兄弟一人一个馒头,就这一碗粥果腹。
这次受伤,无疑是让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庭雪上加霜,家里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了,外面又欠了不少钱。
裴建华得想办法尽快还给人家,毕竟这些钱都是村里的人,一分一毛凑起来的。
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裴建华,比同龄孩子看起来成熟稳重不少。
常年干活的他,皮肤被太阳晒得黢黑。
裴建中把裴建国送到医院当天,还没等裴建国脱险,就以家里需要留人照看的理由回去了。
几兄弟中,三哥裴建中脾气古怪,又比较自私自利,与裴建国,裴建华俩人的兄弟情也比较淡泊。
裴建国知道三哥的脾气也就没多想,在医院休养了俩天便让四哥带他出院了,毕竟在医院多待一天得多花不少钱。
回家后,四哥裴建华整天忙着干活,有时候也顾不上他。
他躺在家徒四壁的房间里,床头边放了一个饭碗,里面装了俩干巴巴的红薯。
这是早上四哥给他煮的红薯,留给他作午饭的。
昨天晚上,裴建华回来告诉裴建国,他偷偷在地里扣了一捧花生,藏在了箱底。
裴建华在箱底摸出一捧花生壳,俩人心知肚明又是被三哥偷吃了。
在闹饥荒的年代,一点儿吃食是多宝贵啊!
他们看着眼前这堆花生壳,不知是为没了吃的,还是三哥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感到悲凉无助。
俩兄弟坐在家徒四壁的房子里互相抱着嚎啕大哭。
昨晚三哥回家后,四哥和他争执了起来,俩兄弟争的面红耳赤,谁也不可肯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