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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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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一山脉连绵起伏近百里,有九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是远近闻名的大山。而这九座山峰,就是太一门的宗门重地,平日隐于云雾之中。

    除主峰万剑峰外,其他八峰个个人才济济。之所以会这样,是因太一门开派祖师,太一真人临终遗言。

    太一真人寿元近三百岁,生前所收弟子众多,便将他们分置在其余八峰。

    其临终前召集众弟子,交代好门内一切事务之后,为防止一峰做大,导致门内失衡,便对众弟子以及太一门新任掌门,叮嘱道:

    “从今天起,万剑峰只作掌门和长老之居地,太一门后代掌门之人选,须从八峰之中严格挑选,且一峰不得连任掌门一职。”

    说完这些,太一真人便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其遗言就被作为门规,一直流传至今,已经三千余年了。

    太一门在这期间,虽然各峰之间也有些不睦,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比较团结一致的,以至于发展到现在,太一门已经成为了正道领袖之一。

    四圣峰后山,有一座小木屋,小木屋中有一个老人,躺在一把摇椅上半眯着眼,看起来已经行将就木。

    老人是上一任四圣峰峰主,姓余名成和,今年高寿四百七十二,这里乃是他的清静之地,他已卸任峰主一职近十年。

    自三年前云阳真人驾鹤西去后,太一门老一代人,就剩余成和一人硕果仅存。

    忽然,外面有脚步声,余成和睁开了双眼,只是双眼之中没有什么神采。

    “这么晚了,是谁啊?”

    余成和的声音很是沧桑,不带一丝活力。

    当齐凌霄听到这个声音时,身体竟然颤抖了起来,不知是许久未见的激动,还是怕师父还未原谅他。

    叶真很是激动,道:“师父是我,叶真!”

    “是小叶啊,你怎么来了?”

    “师父,我把大师兄带回来了!”

    叶真的声音非常洪亮,传出去很远,将近处树上栖息的鸟儿,都给惊走了。

    屋中余成和没有再说话,只是无神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似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情。

    良久,余成和终于说话了,

    “你说凌霄回来了?”

    “是大师兄回来了!”

    “你没骗我?”

    “师父,我怎么可能骗你,大师兄真的回来了,就在门外。”叶真满脸苦笑道。

    余成和浑身气势一变,猛然起身,大踏步朝着门口走去,与刚才判若两人。

    屋门推开,一个须发皆白,身穿灰色道服,面容虽然苍老,但却不怒自威的老人走了出来。

    两个老人互相对视一眼,齐凌霄低下头去,缓缓的跪了下去,不敢在看自己的师父。

    而余成和那满面威容,也变成了痛惜之色,原本想要责怪的话语,此时也不忍再说出口。

    二人沉默良久。

    “凌霄,你老了。”

    余成和打破了沉默,若不是这个弟子跟了自己两百多年,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竟是自己那傲视天下的徒弟。

    “师父!”

    齐凌霄抬起头,已经十几年没有说过的两个字,仿佛有千万斤重,让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余成和走到齐凌霄身前,低头看着自己最是骄傲,也最是痛心的弟子,伸出他那苍老的双手,抚摸着爱徒那苍老的脸颊。

    余成和刚才离的远,这次离得近了,他看到了爱徒脸上的死气,颤声道:

    “凌霄,你怎么…”

    余成和后面的话却是无法说出口了,他抱着自己的爱徒,痛哭道:

    “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啊!”

    齐凌霄擦去脸上泪水,沉声道:

    “师父,我自知活不了几天了,只是有一事还望师父一定要答应我!若不是为了这件事,我岂会有脸再来见师父。”

    “你说,若为师能办到的,必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办到。”

    齐凌霄深吸一口气,道:

    “当年有一对夫妇,因我而死,但是他们的孩子却是活了下来。

    我本已将他安置在了,洛水城中的一户普通人家里,然后抱着必死之心回到太一门,但师父并未杀我。

    回到洛水城后,我便带着那个孩子,来到了山脚下的小溪村,我本想将他养大做一个普通人。

    但现在我却是油尽灯枯,而那个孩子也才十三岁不到,我恳请师父能收留他,就算我死也能瞑目了。”

    余成和心中叹息一声,实在是难以决断,只是收留一个孤儿,并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通知万剑峰,自己就可以下这个决定,事后再去掌门那里支会一声就行了。

    自己若是拒绝,爱徒心中尚有牵挂,还能多活几天。若是答应了,爱徒心中再无牵挂,怕是连天亮都熬不到了。

    十几年前的生离,十几年的等待,如今好不容易再见到了,可是又要面对死别。

    余成和心中大恨,他恨那个魔教圣使,这一切都是他在背后策划的。

    他恨那些所谓的正道君子,是那些正道君子,把自己的爱徒逼成这样的。

    他更恨自己的爱徒,当初不听自己的劝告,太过锋芒毕露,才会招致今天种种。

    寒风吹过,树上的叶子又落了几片,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被惊走的鸟儿,又飞了回来,轻轻的低鸣着,仿佛在表达它们的不满。

    “好!我答应你!”

    良久之后,余成和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口答应了下来。

    “多谢师父开恩!”

    齐凌霄心中大喜,重重的给自己的恩师磕了一个头。

    别人看不到,但是余成和和叶真,看的是清清楚楚,齐凌霄脸上的死气,此时又重了几分。

    余成和轻叹一声:

    “凌霄,十二年前我废你道行,将你逐出师门,今天有小叶作证,我决定将你重收门下,你可愿意?”

    齐凌霄一愣,他没想到师父竟然,愿意将自己重新收于门下,当即狂喜道:

    “徒儿愿意,徒儿愿意,徒儿拜见师父!”

    说完齐凌霄又在地上磕起了头,其脸上死气又是多了几分。

    余成和不忍再看,转过身去摆了摆手,道:

    “免了免了!去把那个孩子带过来吧!”

    叶真心中叹息,自己入门晚,大师兄对自己颇多照顾,心中还有万千话语要和大师兄说,恐怕这一去,就再也没机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