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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山,千里之外,江流涌动,天空忽开一口,掉下三人,正是鬼道天命者,林枫、水韵流、静言三者。静言所落之位恰在河流正中,因不通水性,立时被水淹没。林枫、水韵流甚是着急,纷纷欲施法营救,却忽见静言浮出水面,被水流推送着到了岸边。
林枫、水韵流甚为疑惑,遂问静言道:“你怎得自行脱身呢?”静言回道:“我也不知啥故?只一心想,自己是鬼道天命者,还得重建书山,育化世人。”水韵流闻之,沉思片刻,说道:“想来是你这善念,感动了水中生灵,故而相助于你。”三人话罢,唉声叹气、惆怅不已,原是在担心花寂熙安慰,恐其不幸落入鬼魅戮等邪人之手。
“尔等,不必担心,他自有大去处。”
三人正愁眉不展间,忽见河流涌现出道道波浪,一只大龟向此处缓缓游来。那大龟到了近处,对三人道:“各位仙家,可否随我去个地方?那里有段红尘孽事,与三位有所渊源。”
大龟说罢,俯下身躯,水韵流、静言、林枫依次上到其背。两岸风景随之快速移动,原是这大龟拖着三人顺水而行。少时,大龟行至一处樱花地,将三人放下。三人谢过大龟,方转身观那片樱花地,见樱花虽然开的茂盛,却无人修剪,显得甚是荒凉。
水韵流带头向花丛中行去,三人越深入花丛,越觉得心旷神怡,再观那樱花,忽觉不是人间之物,倒像是仙境所有,三人不禁赞叹,此花不俗。忽听得远方传来说话声,少时,便见俩位青年嬉笑着向此处而来。林枫、静言甚是激动,正欲向俩人打听此处地名,却被水韵流制止。
水韵流轻蹙眉头,看着那俩位青年道:“莫过去,他们不是人。”
听得此言,林枫、静言双双一惊。静言不安的看着俩位青年,颤抖的说道:“他们是鬼么?”
“不是。”水韵流道:“凡人总以为,人世间的事情过了就过了,没有记录,无从查起,故而心不正者做了坏事,常以‘无人知’而心安理得,更是自欺欺人的将坏事当做没有发生过,却不知三尺头上有神灵,自己所行之事,早已以画帛的方式被记录在了另一空间,就连地府那判官的生死簿上也有所记载。我们现在所见,正是那画帛,只是不知,这是那俩位青年中谁的故事?”
水韵流话落,见俩位青年走到一株樱花树下。一青年道:“这花好美。”说罢,俯身凑到一朵花前嗅了一嗅。另一青年见此,随手折断了一节花枝。其好友道:“你怎得将花枝折呢?”青年道:“喜欢便折。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好友道:“观花不折花,花命才长久。你这番折断花枝,岂不是断了这枝上所有花的生命。”青年不在乎的说道:“你说的太严重了。它们何来生命?”
俩人争论间,忽见一位身穿宽袖蓝袍,用一方白布将头发包裹成髻的道姑徐徐走来。那道姑乍见青年手中花枝,甚是气愤的说道:“你怎能不经我允许,就擅自摘我所种之花。这花,我可是整整培育了二十年,方才有此结果,怎料被你毁去一枝,百花命丧。瞧你相貌堂堂,怎得这般不知礼节,行此恶事?”
青年觉得道姑太大题小做,遂不满道:“不过一花枝而已。”说罢,见一群鸟飞来,栖息在树上,“嘭嘭”的,用嘴将一朵朵花给啄到了地上。复又说道:“你瞧这花,即使不被我折断,也被鸟毁了去。说不得,遇到狂风、暴雨,毁的更多。你这般斤斤计较,不累么?”
道姑瞧了眼树上的鸟,方对青年说道:“鸟是无根之物,我理它们做什么。因你是人,我才与你说教。可惜,你这人,非但无根,还无心。”说罢,拂袖而去。
青年好友见道姑生气,急追道姑,欲代青年赔礼道歉。青年见好友行为,颇觉无奈,不高兴的跟在俩人身后。转瞬,三人已不见身影。水韵流道:“这画帛的故事已完。我们跟上去瞧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故事?”
三人不觉间,行到花丛深处,见一湖泊中种满了淤莲,因非花开季,湖中唯见残荷,有一种别样沧桑之美,仿若彰显着生灵对生命的敬畏。三人沿湖畔而走,突闻?“滴滴哒哒”的水流之音,循声望去,原是一截碧绿的竹筒插在岩石缝中,正在引流洞中泉水。那泉水顺着竹筒滴落在一石子打磨的瓦罐中,方才有了这“滴滴哒哒”的水流之音。
三人路过瓦罐,眼前之景豁然开朗,原是前方有一城,名为銺海,但见往来人群络绎不绝,端是热闹非凡。三人进了城,见人群中有一处地方,人人都在避让。临近此处,一股扑鼻的恶臭袭来,原是有一乞丐躺在那里。三人心生不忍走了过去,发现这名乞丐已有多日未曾进食。林枫遂去周边买了些吃食,又寻了水来,喂于乞丐。
乞丐悠悠醒来,双眼犹如浩瀚星辰,对林枫三人说道:“吾是居于这城外樱花地中的花神。尔等,别瞧这城繁花似锦,人声鼎沸,酒楼满座,经商者、卖艺者、赶集者、戏班之人随处可见,却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神像做了桥,佛鼎烹狗肉,銺海成葬海。尔等快快离去,莫要在此久留。”说罢,转眼消失。
林枫三人心道这是天神点化,遂向着花神消失的地方拜了三拜,但实不忍心这城里的百姓将遭劫难,便将此事讲于众人听。可这里的人,并没有义方村的百姓那么心善,没有人相信林枫三人的话,有的人笑话他们大白天说梦话;有的人骂他们是疯子,还向他们吐口水;有的更是人心怀叵测,想要谋夺他们的钱财。
三人从城东走到城北,又从城北走到城西,此时正欲向城南而去,忽见一群身着朝服的衙役凶神恶煞的走来,不由分说的便要押解三人。水韵流道:“各位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今日才到这銺海,并未犯什么违法之事。”
一衙役“哐啷”一声,给水韵流上了手铐,嚷嚷道:“尔等江洋大盗,以为装成初进城的外乡人,吾等就认不出来了么?”接着,又是连续的“哐啷”之声,林枫,连不过十年孩童的静言也被上了手铐。
三人心道是误会,便欲到衙门澄清事实,可这众衙役并没有将三人押到衙门,反倒是将三人送进了衙门地牢。三人又暗道,这县令总要升堂,到时在堂上澄清事实也不晚,却哪里知道,这无妄之灾,分明是这县令一手操办所致。
衙门院内,县令悠闲的躺在摇椅上。右侧,一位梳着双丫髻,里穿白色长裙,外着粉红衫的丫鬟,摇着一把团扇,在给县令扇风。这丫鬟模样娇俏,尚未及笄。县令一边享受着丫鬟的服侍,一边与丫鬟调笑,时不时的捏捏丫鬟的大腿,又摸摸丫鬟的细腰。
师爷领着衙头进了院,县令也不起身,直接问衙头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衙头道:“老爷,已遵照你的吩咐,将他们押入牢里了。”县令又道:“他们可有反抗?”“没有。”衙头道:“不过是解释了一下,说才入的城,道我们可能是误会了。”
县令闻听此言,忙坐起身,言道:“你可有说什么?”衙头道:“老爷放心,小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三人根本不会知道,老爷是看上了他们的财要谋了去。只是,小的擅自做了一主张,还请老爷莫要怪罪。小的无中生有,给他们安了个江洋大盗之罪。”
“安的好。”县令抚掌笑道:“这安不省事,还得给他们定了才好。张师爷……”县令转向师爷道:“你去城东请锦歰贤侄过来,让他照着那三人的样貌,画张缉拿江洋大盗的告示。有了这张告示,我们就算杀了那三人,也名正言顺了。”
“老爷,高明。”师爷拍了县令一小小的马匹,后问道:“老爷,你何必如此舍近求远,不叫少爷作画了?”
“他?”县令眉头一皱,说道:“那小子不给我添麻烦就不错了,我看到他就烦。他要不是我儿,老夫早就一掌拍死他了。”
这县令、衙头、师爷三人的对话,孰料被一青年无意中听了去。这青年心道,爹又在害人了,请菩萨宽恕他的罪过,我这就将那三人给放了。
青年对着苍天拜了三拜,快步来到衙门地牢,让守牢的衙役打开林枫三人所在牢房,对三人道:“尔等可以走了。”林枫三人面面相觑,还道是误会澄清,方有此果。三人出了牢房,在青年的带领下向地牢出口行去,快至地牢出口时,三人忽的吓了一跳,原是那守牢的衙役烹了一锅狗肉,而那烹狗肉的器具不是别物,正是寺庙中烧香用的佛鼎。
青年极为恼怒,对众衙役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行如此大不敬之事,用佛鼎烹肉,就不怕遭报么?”众衙役被这青年一喝,一些年纪小的,当衙役不久的人,遂心生愧疚的低下了头。
“公子,这鼎是新的,没用过。”一年长的衙役道:“是我专门买来烹肉的。鼎大,烹肉方便,煮出来的肉质也特别嫩。要不,你尝尝?”说罢,盛了一碗狗肉端到青年面前。青年“哼”了一声,未接狗肉,转身离去。林枫三人心道,这銺海的人已坏到无可救药了,买佛鼎不是为了烧香敬佛,而是为了烹肉方便,怨不得天要降灾于此。
林枫三人随青年出了牢房,那年长的衙役朝着青年的方向“呸”了一声,说道:“什么玩意,真把自己当公子哥了。要不是你是县太爷的儿子,老子早砍了你。”
年长的衙役发泄完心里的不满,吆喝着让众衙役吃狗肉。起先在青年的喝斥下,还心有愧疚的衙役们,一碗狗肉下肚,脸上的愧疚之色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年引着林枫三人出了地牢,又恐三人再次被自己当县令的爹给抓了去,遂一路护送三人出城。这城外有座土地庙,里面供奉着木刻的土地和土地婆。近日銺海雷雨不断,这进城的必经路上,被冲出了一个一米来宽的水沟,由于跨越不太方便,这庙中的土地神像被人搬出,搭成了桥。
林枫三人乍见这一幕,想起花神所言,知这銺海灾难即将发生。虽与青年不熟,看其行事作风却不是坏人,欲劝其一道离开。三人还未开口,便见那青年一边叨咕着,“罪过,罪过”,一边用衣袖拭去神像上的脚印,将神像小心翼翼的搬起向庙中走去。林枫、水韵流见此,急忙上去帮忙,静言紧跟在三人身后。
林枫、水韵流将神像放回原来的位置,青年向神像恭敬的鞠了一躬,便欲退出庙门,不料却被门槛绊了一脚。爬起来,又向神像鞠了一躬,忽听身后传来“哗啦啦”的响动,回身一望,见庙外是波涛汹涌的大水,耳闻断断续续的呼救之声,若近若远,不太真切。
水韵流瞧了青年一眼,忽觉眼熟,终记起,这位青年就是画帛中,说出“观花不折花,花命才长久”之人。暗道,自古以来,神叫坏人遭灾,让好人避开。这青年因心善将土地神像搬回庙中,方才与我等平安逃过这葬海一劫。水韵流又用天眼通向庙外看去,那銺海城已经沉入水中,成了名副其实的“葬海”,除了土地庙外,四周皆是一片汹涌澎湃的水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