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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是不是遇见什么人了?”杜暖明知故问试探道,实际上手已经搭上了夏荷晚的腕脉。
“嗯?”夏荷晚梦呓一般呆呆地应了一声,人还在走神。
肺气沉,肾脉浮,神色飘忽眼神不定,眉间忽而蹙起忽而舒展,嘴角悲喜不明。
看,这就是花痴,妥妥的花痴。
杜暖从薛如忱长而松垮的衣袖中把手钻出来,苦恼地拍拍脑门。
如果说薛如忱的样貌是那种叫人错不开眼的好看,秋明夜可就是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妖孽脸了,看上一眼半天回不过神也正常。
但你可是夏荷晚啊,夏荷晚怎么可以被区区美色迷惑!或许这种感觉就叫做:自己辛辛苦苦栽出来的花被猪拱了吧。
“他给你吃什么了吗?”栽花人不死心,很期待自己能够得到秋明夜算计夏荷晚给她灌迷魂汤这样的答案。
“他?他真好看。”夏荷晚所问非所答,只是拨开马车的帘子,目光向外飘去:“夜色明亮,我只觉得他的双眼比夜色更美。”
多么诗情画意的描绘,杜暖只想一头撞死在车辙上。
要知道,如今的夏荷晚可是一门心思忙活她的酒楼,平日见的也大多是各家女眷,极少见男子。如今月下柳前偶遇翩翩君子。
哦不,是秋明夜这样女人见了都要自愧不如的美貌男子,杜暖只希望秋明夜的公鸭嗓能给他的妖艳形象减一点点分。
“你不知道,他的侍从也有礼貌得很。”夏荷晚轻轻叹了口气:“我的河灯不知怎么就掉下船去,那侍卫替我捡回来的时候,还好心替我将它点亮了。”
哦,看来这个希望也破灭了,杜暖十分相信秋明夜有那种“一个眼神就把别人的魂儿勾走”的本事,更何况还有个会捡灯的侍卫呢。
就挺有意思的,湖里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捡了夏荷晚的灯,夏荷晚那么仔细慎重的一个人怎么会好端端地把河灯掉在水里哦。
阴谋,绝对有阴谋。
“这样温柔有礼的美男子,一定比那个听见婚事便逃出去几百里的秋明夜强了不知多少倍。”夏荷晚又是轻声一叹,脑袋歪在杜暖的肩上,目光哀伤又温柔。
杜暖脑袋里嗡嗡直响,很想大叫,喂!那个就是秋明夜啊!
话虽这么说,但当她看看夏荷晚忽然花痴起来的样子,反而不忍心戳破这梦幻的感觉。
这个时候说出来她刚刚遇见的就是要与她退婚的秋明夜,未免有些太过残忍了。
拆鸳鸯不差这一刻。杜暖掐了掐大腿,默默劝了自己一句。
传说,如果和花痴在一起待久了,正常人也会变得花痴。杜暖很及时地在自己被传染之前,把夏荷晚好好地送回了家。赵湘远远地看见马车,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当她发现从车上先跳下来的杜暖时,立刻吓得花容失色急急忙忙躲回了房中。
杜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歪?我又不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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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并不是适合作乐的日子,况且,她还有一肚子的疑问等着解开,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杜暖希望藏书塔的大门还能再给她开一次。
这可是她生下来到现在第一次对知识如此渴望,嗐。
不过呢,此时此刻比一肚子疑问更要紧的是她空落落的肚子,夏荷晚谨遵中元辟谷的旧俗,连带着敲打杜暖的馋虫,一样不准随意饮食。
因此,杜暖今日只在午后法会结束时吃了一小碗可怜巴巴的包谷饭,下午看那半天书就已经消耗得过头了,更别说在湖边闹的这半天,早就把她饿得过了劲儿。
斋戒事小,饿死事大,长宁街东边后边新开了一家馆子,据说是西岭来的师傅掌厨,做的羊肉烩面堪称一绝。
杜暖迈向藏书塔的步子一扭,转身向东拐去。
此时还没到打烊时间,店里的人还不少,大多是祭祖归来开斋的男人,杜暖混在其中,瘦瘦小小的看着很不起眼。
“小二,来一碗羊肉烩面---”杜暖整整齐齐地理好身上大了不少尺寸的外袍,认认真真地开始点菜。
“好嘞---”店小二脆生生答道,不一会儿便端来大碗的羊肉烩面,红的是鲜椒红油,黄的是花菜,绿的是香菜和小葱,烩面汤白味浓,rou,xiang鲜美,叫人食指大动。
杜暖眉开眼笑地丢过去些碎银,拿起筷子。
或许斋戒之日真的就不应该动hun,刚刚挑起来的面还没送到嘴边,眼角的余光便瞥见熟悉的身影迈进了门。
!是国公府的风眠
啊,就好像,这羊肉烩面是西岭馆子的招牌菜一样;风眠的地位就如同大青鹰的代言人一般,今日此刻要是被风眠撞见自己斋戒未过擅自开hun,明年中元节夏荷晚就得烧上双人份的纸钱了。
心虚的杜暖吓得差点连面碗把面碗都给打翻了,撂下筷子就从前门门口一直闪到后门边上的墙板之间。。
唰---风眠只觉得左手边的桌子旁有一个模糊的黑影子闪了过去,带起一阵冷风。
与他同来的是大腹便便的青远权势最高的护城主赫连耀。这城主口味很刁,连国公府和明晖轩厨房里端出来的美食都瞧不上,大老远来了大齐,指定了只吃西岭厨子做的饭。
这可苦了风眠,不仅要做好保护完颜朔青的本职工作,还要兼顾招待贵宾,以及满足贵宾刁钻胃口的差事,因此无暇顾及方才察觉的异样。
杜暖一边警惕着风眠的动静,一边不自觉地被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桌大饼配配酱牛肉吸引吸引。
啧,那牛肉看着真香。薄薄的腱子肉摆了满满一盘,切肉的师傅必定刀工极好,连牛肉肌理间的筋膜都仿佛透着光。
墙缝太窄,杜暖拼命缩着肚子才能安安稳稳地待着,一吸气,牛肉的香气便更加具体化了,咸鲜的肉味直钻鼻子。
看得见吃不到,人间酷刑不过如此。
嘴饿着,脑袋里可没有闲着。当代馋鬼杜暖开始迅速脑补自己吃牛肉的画面:一壶干白精粮酿酒,半斤牛肉拿油纸包好,再加一盘脆脆的腌黄瓜大碗酸汤扯面,秋夜里吃着刚刚好。
天爷哟,刚刚斋戒五日的杜暖已经头昏眼花了。
得得得,饿死事小,被风眠发现才是大事儿。
杜暖摸索着,小心翼翼地贴着墙缝往旁边挤着。
大齐所有的饭馆都有两个后门,两门相通,由一块隔板隔出窄窄的一条道,专供冬天时存放拖布和扫帚。
如今她就把自己夹在这一道缝隙间,祈祷自己快些摸出后门外。
真臭,杜暖直皱鼻子,明明才是秋季,这家饭馆怎么就把东西都堆进来了。光线太暗啥也看不见,她只顾着碎碎念。
挤着挤着,杜暖遇到了软绵绵的阻力。
推一下,阻力弹回来了,推不动。
杜暖又不耐烦又纳闷,使足力气又推了一把。
“别挤了!”一个更加不耐烦的声音低低道。
真是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