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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笛下意识抬头,正对上穆拟佟充满希冀的眼神,她心里慌慌的,下意识转头去看左相元,却见得他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
要不我提醒提醒,当初我问我爹娘是不是已经变成已亡者的时候,是您老人家亲口对我说的——“是”?
这算什么?诈尸?
左相元看见了她眼里的控诉,以为是在责怪他没提前告诉她,她爹娘要来的事。
心中也很无奈。
这可怪不了我,谁叫你爹跟你娘脑子里只想着你,想到连提前送个通讯符来都记不得?
他们人来的时候都已经巳时了,那时候阁上堂可不放人进去!
他将她的脸掰回去,“前两年你不是还常念叨你爹娘吗?这会人来了,怎么不喊?”
亏您还记得这事儿,却忘了当初是怎么敷衍我的!
左笛不过肺腑一句,她传说中的亲爹就抱着那个与她差不多大的男童近前来。
左襦元身量颇为欣长,他将男童放下后半蹲下来,眼睛与她平齐。
“阿笛,我是爹爹。”
她听着他的温和声音,突然生了酸酸涩涩的情绪,如海浪一样汹涌澎湃地从心里涌进眼里。
她不知所措地别开头,视线恰好与那男童撞在一起。
“那就由我收他做亲传弟子……”
左笛突然想起最先在意的事,于是将爹啊娘啊的都先放在了一旁,撅嘴问道:“他是谁?”
“他叫薛末辞,比你大一岁。”回话的是左相元。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单刀直入道:“待我收了他做亲传弟子,你也可以叫他一声哥哥。”
“我不要!”
左笛扭过脖子去看他,闷闷不乐地,“二叔叔,我不要哥哥,你别收他了好不好呀?”
左相元轻拍她头顶,无奈道:“你年岁虽小,却已入阁上堂三年,大体该懂点事的……此事受五位长老力挺,已非我等私事了。”
他如此一说,左笛自然就懂了。
十大姓氏并不单是十个单一姓氏的家族,而是泛指十大势力。
每个势力的冠姓之族为主族,其余姓氏则为主族的附属家族,二者结合组成一大氏族。除十大氏族之外,所有修士皆称散修。
每个氏族都有一族长、一阁主、五长老,其中族长与阁主出自主族,五位长老出自附属家族。
若此事是五位长老共同商议的结果,确实难以拒绝。
况且看二叔叔的样子,分明乐意得很!
左笛小腿一蹬,手里凝起灵力,二话不说就朝薛末辞大发起攻击!
她倒要瞧瞧他有什么能耐,不过拜个师而已,竟还惊动了五位长老!
众人皆被这一手弄得猝不及防,穆拟佟下意识要拦住她,却被左襦元挡下了。
薛末辞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快,他在左笛跳下来时就开始后退,拉开一段距离后突然定住。
此时他周身萦绕着紫色气体,空气中不断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两人互对一掌,他丝纹不动,左笛却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子!
不过一招,高下立见。
左笛抿唇半晌,最终还是极其不愿地跟他说了句“抱歉”,然后又重新窝回左相元的怀里。
嘤嘤……世道欺人哉!
莫夫子不是常说阁上堂已集聚了十氏的众佼佼者吗?
那这小混蛋哪里钻出来的?她练气三阶的修为竟抵不过他一招!这少说也有四阶了吧?
阁上堂内练气四阶的学者至今唯谢长泠一人而已!
左相元抱着她小小的身子,感受到长兄长嫂投来的视线后,正要哄着小人儿理一理她这对可怜巴巴的爹娘,不想怀里突然一空——左笛让她爹给抱走了!
于是左相元就眼睁睁地看着左笛在她爹的微微一笑中,停下了反抗的动作……
“……”
当年兄长可不就凭着这张脸让长嫂死心塌地的嘛,时隔多年……威力不减呐。
左襦元才抱上闺女,心里正软得一塌糊涂,就听下人来报:“族长,伍氏的人来了。”
他无奈放下左笛,改抱为牵,“二弟,我和你长嫂先去待客,你再教教末辞拜师礼。虽然急了些,也尽量别出差错才好。”
“兄长放心,末辞就交给我了。”
左笛进府时就发现了今日府中格外热闹,之前她没放在心上,现在听他们说话,却是为薛末辞拜师做的准备。
左笛翻了个白眼:此非小事,怎么如此着急?怕人突然没了不成?
左相元见左笛一左一右被她爹娘牵出去了,挥手设下一道结界后,才看向自进府后一言未发的薛末辞。
“你可知我为何要收你为亲传弟子?”
族中本来决定在兄长和他之间选一个人做他师傅的,这样能将他的身价抬得更高一些,送他进阁上堂也容易点。
而他没等兄长把话说完就接下这个弟子了。
薛末辞回道:“不知。”
“阿笛生来便被兄长证为少族长,左氏已经不缺少族长了……但还缺个少阁主,你若入了兄长座下,日后我证你为少阁时,得费不少力。”
每一任长老都是在众附属家族中甄选出来的,而族长与阁主却是以子承父业的形势延续。当然,这其中的“子”,还须得有服众的实力。
若族长或阁主膝下无资质上佳的孩子,就得在主族中选出一子承其职,且人选还要经过五位长老一致点头同意。
他们现在肯让若薛末辞拜在他座下,也是因为薛末辞天赋极高。若日后主族再出个绝世天才,他们自然不希望由外姓子担任少阁一职!
看着薛末辞逐渐震惊的眼神,左相元轻声说道:“令尊应该告诉过你,他与我曾为师兄弟。这也是临牧城之没了之后,兄长带你来左氏的原因。”
“师兄于我,与嫡亲兄长无异。你既为他子,我便不希望日后你要单枪匹马进屠戮场,而身后无一依靠……”
薛末辞眼眶微微泛红,不想轻易承他的情,“前辈因与家父交好,便能如此为晚辈着想……您性情高洁,晚辈却无报答之能,心中实在受之有愧。”
除却一身天赋,他身无长物。若说日后再报此等恩情……
今日拜了师,便要白受左前辈悉心栽培,等日后他进了屠戮场,还有左氏的人护着,这样的恩,如何报得完?
左相元本想跟他说不必他相报,可触及他眼中诚恳时又说不出来了。
师兄本就是个执拗的性子,受不得别人对他半点好,一生奉行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而这是他的孩子啊……
他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需你报答的地方,若你执意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