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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鬼王殿。
一位鬼使跪在殿外,正等待召见。可闻殿中时不时传出几声畅快的笑语,定是有什么值得鬼君高兴的好事。此刻来找禀告,简直是来扫兴的,鬼使默默心悸了一下,虽然他没有心。
只见殿内两位男子正在交谈,一位落座于饕餮状宝座之上,一袭金纹玄衣,姿态随意,放肆张狂;一位立于殿中,身姿凛冽,着靛蓝色长袍,腰间束一傀儡腰带,佩一玄金墨黑相融面具,只能瞧见大概的脸庞轮廓,跟那阴冷无情的双只眸。
吕殇起身走下宝座拍拍眼前人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毕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好,好!我看这次天界那群只会坐享其成的废物,怎么跟我斗。”
毕泽倒是不同他多套近乎,言语未起波澜:“鬼君谬赞。”
吕殇向外招招手,又坐回宝座。在门外跪了小半个时辰的鬼使才急急忙忙跑进殿内,便又跪了下去。
连忙行礼:“参见鬼君,护法大人。”
吕殇撑着脑袋没撇他一眼,倒是毕泽作势要离开,伸手将他给留了下来:“护法留着无妨,一起听听是有什么事敢来扰了本君心神。”
那鬼使闻言大气不敢吐一口,结结巴巴道:“禀鬼君,弟兄们没……没能杀掉那…那玄清门之人。”
“什么!”吕殇怒起,一掌将那鬼使击倒于地,大吼道:“废物!一群废物!连一个人都收拾不了。要你们何用。”
那鬼使立马又爬起来跪好,“鬼君息怒,是……是突然出现一名天界的神仙,才……才让那女的逃脱。”
吕殇看了一眼毕泽,见他摇摇头,那看来是那位闲散仙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毕竟他们天界的人,最爱管闲事,不是吗?
“罢了罢了,再去一回就是了,这点小事还要本君教导吗?”
鬼使使劲地磕头,讨好地道:“是是是,还是鬼君英明,是小的们无能。”
毕泽双手抱拳,身子微倾,提醒道:“寻常仙官在凡界不会冒然出手,想来那人是位慧根有灵的,还需谨慎些为好。”
吕殇点点头,语气温和了不少,眼神却依旧凶狠,直穿那鬼使:“嗯,护法言之有理。处理干净些,别惊动了不该惊动的,知道吗?”
鬼使使劲磕着头,“知道知道。”
一路无言,清篱看着眼前的背影总觉得熟悉,却又想不出是哪来的熟悉,不过这一路有了他的相伴,倒也不算孤寂。
直到回到客栈,绝尘才对清篱道:“我既已化了凡身,便宿于你旁房,你若有事,可随时寻我。”
清篱抬头望向他,眸若清泉,提一口气,动动唇:“今日多谢你了,如今我被鬼界盯上,日后定然麻烦不断,我修为有限,免不了多倚靠仙者。但若到危急之时,仙者可自顾而去,断不可因我……”
绝尘打断她的言语,无奈笑笑,语气却还是温温和和的,安慰道:“好了,相信我,我很厉害的。若真遇危险时刻,你也不可同我分开,左右我闪身一下,带你一起回仙都,知道吗?”
这么一说,确实让人轻松了不少,清篱低眉浅笑,点点头。
绝尘将手负后,屈身凑近到清篱耳边,语气听不出来狂,实在得很:“不过,我到现在还没遇见过能打得过我的。所以,你想做什么,大可放心去做,我定会护你周全。”
清篱微怔地看着他,此等狂语,从他口中说出,竟让人安心的很。
绝尘淡笑,抬抬下颚,替她打开了身后的房门:“好了,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清篱对他微一欠身便入房去了。
入房后就势倚靠在门上,双手捏着纱裙绕圈,难得一见小姑娘样。她还有很多想知道的呀,可却不知从何说起。
回想傍晚时分,她还在这让他开门。现在,他已现出真身,也粗略解释过。虽说她自小修行,见过不少鬼物,也见过师傅与神明通灵,可这实实在在的,却是第一次,自然是震撼多过疑虑。
等劲缓过后,清篱拿起桌上的利箭,箭上魔气已散。不可想象,如若被此箭射中会如何,轻则皮开肉绽,重则恐怕性命不保;竹林里也是,那些鬼影可不是用寻常符咒就能化掉的。这次若不是绝尘,她怕就有去无回了。
叹了口气,终是太高估了自己,行得愈远,见得愈多,便越觉得自己渺小。如今绝尘护着自己,断不可再胡乱而来,白白将自己与他人陷于危险境地。
清篱将外衫脱下,让人打了热水过来准备沐浴,正要将内衬脱下,突觉不对,迅速将衣领拽紧,往房间空空如也的四处瞧了个遍,无奈瘫坐在床沿,拍拍自己双颊,怎可将仙者想得那般苟且。
可他隐匿时,自己也是的的确确的丝毫无所感,那岂不沐浴更衣的,都给瞧了个清楚。想到这,小脸又是一阵通红。不会的,不会的。仙者为仙坦然,清心寡欲,断不会做此等偷窥下流之事。
尝试着说服自己,走到沐桶边,伸手划动两下温热的水,再不沐浴,水就要凉了,咬咬牙,还是将衣服脱了,入桶而去,温水没过她的肩颈,顿的身体一松,舒适极了,暖暖水汽袅袅升起,映得肤脂白里透红。
不得不说,清篱姿色也属难得一见,只是平日里素妆惯了,让人瞧着不怎的惊艳,但越瞧便越有滋味,双眸灵动,鼻梁挺立,唇红齿白的,某仙表示看了那么多年毫无抵抗之力。若要装扮起来,怕也是个能使君王从此不早朝的主。
其实,最重要的是,清篱想到,她总不可能日日不沐浴更衣吧,便也不让自己多想了,不可白白亵渎人家仙者。
事实证明,清篱真的是想错了,人家绝尘坦然是挺坦然的,但绝无清心寡欲之说,这等下流无耻之事,他做得也不在少数了,现都无需内心进行自我谴责,这不正在人房中安心饮茶读卷,若有时内心真要思过一下,莫不是一句自家小娘子就草草带过,可见哪有半分己觉不耻之心。
刚刚清篱一入房,他想着他也无旁事可做了不是,那不去小娘子屋里去谁屋里,人家墨屿小神仙都快造出来了,他可不想让自家小娃,去叫那厮小娃哥哥,父可忍,子不可忍。瞬地就隐形起来,随风而入。
刚刚见清篱犹豫不决的样子便猜出来两分,想到在她心里自己竟有丝丝豪豪这样的形象,还是挺伤怀的。那既然她都这么想了,自己离去还是留着她又不知道,叹了口气,只好勉为其难地把罪名坐实了。
次日,绝尘晨起,在房中微阳处调息,隐隐光线洒落于他身上,见他双眼紧闭,眉宇挺俊,墨发虽微微凌乱,却更显飘逸,双手合至丹田处,好似一副神仙图。
这不巧了,画中人正是这天界第一圣神。
清篱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腕垂落于床边,晨光透过绝尘隐匿的身子,洒在床榻上,惹得清篱双眼微微扑簌,悠悠转醒。
见她就要醒来,绝尘赶紧闪身门外,摇身一变,身上墨青色的长袍,换成了一件青白色羽纹长衫,墨发也整齐束起,看着像极了一位风雅文人,轻咳一笑,转身便下大堂,让人准备早膳。
清篱起身洗漱更衣,凉水扑面,瞬地清醒,想起昨日所见所闻,或许是缓了过来,此刻心中并无多大波澜,想来以后所见所闻必然更多更奇,早日习惯也是好的。
轻将格窗推开,俯望晴空万里,云卷云舒;低见熙攘百丈,人来人往。
展颜一笑,心情大好。似乎渐渐的,她知道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了,或是说,她慢慢地找寻到了在这尘世中的意义。
绝尘托腮眼巴巴地望着那红木雕花楼梯处,隐隐见二楼栏杆转角处露出个铜绿色裙角,就立马正襟危坐起来。
为了不掩盖行踪,清篱便不再穿象征玄清门的华服,束发也放了下来,换成半发盘鬟,佩一霜花流苏,宛如名门世家千金。今日她着一落羽铜绿纱裙,裙摆绣着柳絮飘零案,随步伐浮沉。若不是手执篱絮剑,哪还看得出是个修行之人。
清篱扶着栏杆缓缓而下,一眼就瞧见了绝尘那抹身姿,正坐在最角落那张桌子用茶。明明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却有着与生俱来耀眼的光芒,让人不可忽视,却并无让人畏却的姿态。一贯的温温和和,用清新脱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清篱走进他:“仙者。”
绝尘点头轻笑,起手为她斟茶一杯:“叫我绝尘便可,仙者,仙者的,听着颇为老气。”
清篱被逗乐了,呛了一口茶,乐道:“未曾想仙……额,绝尘,竟也在意此等事情。”
绝尘给她舀了一碗芝麻粥,似在逗趣:“自然是在意的,在仙界,随随便便一位仙者就几万长龄,要放在这人间,算是个老不死的。”
清篱噗呲一笑,会意地点点头,这点她早已略有耳闻,却不曾想过从他口中说出,竟如此有趣。
轻舀了一口芝麻粥入口,软糯有度,香甜可口;这才正眼瞧起这一桌子的早膳,竟样样是自己爱吃的,不可思议地瞧了眼绝尘。
后者感受到一道惊诧的目光向自己袭来,双手交叉撑于桌面抵着自己歪着的脑袋,微一挑眉,似在问,怎么了吗?
清篱含笑摇头,想来是多虑了,这仙者的口味也是不赖嘛,与自己颇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