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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篱带着清初原路返回客栈,果不其然,一进门就看见清烨吃得没心没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玄清门多寒酸,吃不饱一个弟子。
清枫见她们两进门,连忙站起身来,颇为严肃道:“你们去哪了?”
清初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兄,对不起,是我贪玩。”
清枫看了一眼清篱,见她神色如常,想来没遇见什么事,也就放心了。
“罢了,回来就好,赶紧坐下吃些东西。”
清淼睨她们了一眼,没好气地道:“都出大事了,能不能就别添乱了,还得花时间找你们。”
“我们只……!”
清篱一手抓住清初桌下的衣摆,一手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她别话。“师姐教训的是,不过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说到这里,清枫神色便又凝重了几分,“正要跟你们商量此事,刚刚门中传来讯息,少和渊……被灭门了。”
“什么?”清篱手中的长筷悬停在桌上,不可置信地又询问了一遍:“荆南灵城少和渊?”
清枫点点头,“正是。就在昨夜,各大门派在通灵器中收到少和渊的求救,但须臾之间就再也唤不到人,让荆南附近的学子过去查看,传回来信息说是少和渊被灭门了,而后他们也断了音讯。
事出紧急,只有我们带了破界令,师父便让我们即日启程前去查探。”
“既然如此我们明日……”
清淼将清篱的话打断,语气颇为不满:“所以说你们还到处乱跑,耽误时间!”
清烨将一只啃完的牛骨丢至桌上,拍拍手,“行了,有完没完,也没见你去找她们呀!吃得倒是挺开心。”
清淼被激得狂了些,怒目,对着清烨大骂:“清烨!你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别以为出来了就没人管你了!”
清烨则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轻蔑了清淼一眼,笑得张狂,一手掏掏耳朵,“我就是不懂尊卑,你要拿我怎样,你这种人,心里头想什么以为别人不知道吗?”
清枫拉下清淼,“好了,他还小,你当师姐的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清烨,你也别说了!”
清淼气也,一把将清枫甩开,“好啊,你倒是说我想什么了。”
清烨笑着摇摇头,尊卑?师姐?真是可笑,愚蠢至极的凡人。阴阳怪气地道:“不就是你…呵…喜欢师兄,人师兄又心系清篱师姐,你才处处针对她吗?我说的对不对啊,清、淼、师、姐…。”语末还故意拉了个长音。
“你!你!”
桌上两人被拆穿了心声,一时都哑口无言。
清篱也是头大,每次一聚在一起就吵,她都恍惚是否身在市集。一掌拍在桌子上,喝令道:“清烨!够了!”
清烨嘟囔一声:“哦!我说……”的都是真的嘛。
后文皆埋在清篱伶俐扫向他的眼神中。
似觉察到什么,清烨猛地站起来,脸色多为惊慌,心想,不是吧,这么快!真不愧是他。
清篱叹了口气,戳戳太阳穴,她这个师弟,最无规矩,但却最听她的话,也是玄清门中最真心待她的人,不过有时候真有些管不过来,见他站起来,还以为他不听劝。
岂料,清烨一句:“吵死了,我回房了。”摆摆袖就拔腿跑了。
剩下他们四个人,气氛瞬间低沉,清初倒是吃得好,清篱将筷子放下,对他们道:“我也吃好了,就先回房休息了。”
清枫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唤了她一声:“清篱。”
清篱闻言转过身来,微微欠身,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容,淡淡地说:“师兄也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还要赶路。”
清篱一入房门就感到身后有一股微风随她而入,想来是秋意欲浓,微风渐瑟,便将门窗锁紧了,缓缓走入屋内屏风后,边走边解衣。
屏风后是一小鹅卵石池,池水上撒着些许鲜花瓣,水内石壁中被凿出两个小洞,冷水低出,热水高进,能够保证池内水一直温着。
清篱在池中舒展身子,将头枕于搭在池边的双手上,闭目养神。心道:清烨还真会挑地方,不愧是一日二两银子的客栈,值了。
她这倒是舒服了,可刚随她成风而入的绝尘就不淡定了,憋红了脸在屏风后来回踱步,非礼勿视?可这小小屏风俗物,还能挡了他的神眼不成?这不看也不是不成,转个身或去屋顶上坐一坐也行。
只是,这可是自己执手多年的娘子,他又为何要躲?思来想去,怎怎都不对,反倒弄得自己口干舌燥,干脆坦然坐下,随手一挥,桌面上就多出来五六盏酒壶,绝尘想今日儿高兴,多喝些。
“咚咚。”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清烨闻声从床上惊起。暗道:不好!如此之快就被发现了。将房中四处都寻遍了也找不到藏身之处。
门外的清初等了许久,还未见屋内人出来,便又唤了他一句:“清烨。”嘟囔道:“不会真睡了吧。”
正想将自己塞入衣柜里的清烨,听见是清初的音色瞬间松了口气,想想也是,要真是那位的话还敲什么门啊。拢拢外衣便开了门。
清初见他开了门豁然一笑:“你干嘛呢,这么久才开门。”
“我……我沐浴呢。”
清初拍拍他肩头,自顾坐到桌边,倒了杯茶:“你刚刚说的太对了,清淼师姐就是这样的,老是欺负我们,你说清篱师姐为什么要忍让她啊!”
清烨抢过他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也坐到桌边,一脚架在木椅上,一手摸着下巴,略有所思:“忍让吗?”
清烨看向窗外,眸中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情,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她一向如此,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她却看不上半分,忍让只是不在意罢了,你若是让她让出所爱……”
他突然笑得狂了起来:“呵哈哈哈哈。”看向清初那刻,笑声戛然而止,扯扯嘴角,“她命都给你豁出去。”
清初托着脑袋,自然没有发现清烨的反常,毕竟,清烨正常才怪,点点头又摇摇头:“是吗?不知师姐喜爱的是什么,赶明我得去问问。”
清烨眸中微冷,口中微涩,心中却尚有余温,嘴角僵硬挂着弧度,不知是何滋味,平淡道:“一头鹿。”
清初没听明白,哪来的鹿:“什么?”
清烨回过神来发现讲太多了,差点又把自己给陷进去,赶紧将话题转开:“没有,你来寻我不会就是专程来夸我的吧。”
“额,那个,刚刚你走后,清篱师姐也回房了,那我也不好意思在那是吧。”
清初讲一半先看一眼清烨是什么反应,就见他抬抬手示意她继续,见他八成是同意了。便继续吹:“你看我们回来得又晚,清淼师姐又一直在那吵。清篱师姐肯定没吃什么东西,我寻思,给她送些吃的过去。”
清烨挑挑眉,一手就敲打在清初额上。
清初吃痛,奈何吃人嘴短,不敢反驳。
“师姐夜里本就不多进食,自己想吃就说,何须拿她当借口,我还会不给你吃不成。”
清初喜不自禁,缩缩小脑袋,甚是可爱,嘴也甜了几分,一口一个师兄地叫着。
“行了行了,想吃什么去点吧,让店家送我房里来。”
“好嘞。”说起这吃的玩的乐的,清初每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清烨,一是清烨见多识广,同她志趣相投,都喜吃喝玩乐;二是清烨愿意纵容她,除了清篱,其他的师兄师姐她一提,不是不合规矩就是不合礼仪;但最重要的是他最有钱,明明都是一个门派出来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清篱取下衣栏上的乳白色里衣披在身上,走至前屋镜前,将头上的银簪取下,长发瞬间倾泻而下,拂至腰间。
绝尘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动,倏地一怔,酒壶陡然松手。心底猛然抽搐了一下,那是他最不愿面对的,也最不敢面对的。
清篱胸前赫然一道嫩红的疤痕,那便是绝尘剑留下的痕迹,是啊!他怎么忘了,是他亲手刺入她心间的,那时候,她一定痛极了吧……
绝尘行至她身后,将脑袋靠在清篱肩头,轻轻阖上双眼。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没能护你安然无恙。
但这一次,我会一直陪着你,管他是神是鬼,还是这万千天下人,谁都不能再伤你半分。
清篱拿起木梳,将秀发拢至身前,想起了刚刚在市集中遇见的青衣男子,他似乎很伤心,又好像很高兴。
虽面无波澜,眸中却可见情意翻涌,想来是个极会隐匿自己情绪的人。只是该经历些什么才会让一个本该意气风发的俊朗青年,却看着如此沧桑呢?
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思虑无果,不过她想到,她为什么要想这些呢。清篱双手拍拍脸,摇摇脑袋,看来是太累了,便容易胡思乱想,起身缩到被窝中安眠。
见清篱睡沉了,绝尘方才现出真身来,单手撑着脑袋,一手单指点触清篱额间,探查灵识,幸好,比预想的要好,三魂俱在,只是七魄全然散尽,探查不到,反而存有七分鬼气,看来只好找个时机带她回绝尘湖净化了,不过她现在身处凡间,有这七分鬼气耗着也好。
绝尘将她揽入怀中,以防万一先隐了身,只要怀中人是心尖上的人,那便是俗世凡尘又何妨,只要她一切安好,那这么些年来也算是没有白活。
这一夜,清篱睡得极好,一夜清明,再无梦魇缠绕;这一夜,绝尘也睡得极好,这千百年间来,他从未如此刻般睡得塌心惬意。
只是,偏偏有不识好歹的。
绝尘倏然睁开双眼,双指微微一抬,那刚从门缝中穿插进来的迷烟就被粉碎了。
门外窸窸窣窣了好一会,终于有所作为,开始撬门,绝尘已经坐至桌边,单手托着脑袋准备看戏了。
门外人料定屋内人中了迷烟,手上的动作便不刻意压轻,叮呤哐啷的,扰得清篱悠悠转醒,凝神一感,立马警惕坐起,下意识地就拿起了佩剑。
看门中的利刀已将门杠割至一半,清篱吐了口气,按按眉心,难有一日睡得舒适些,却招了这么些宵小。
起身行至桌边,热了杯水,坐着慢慢等他们割开。
绝尘见她走过来,便立即起身换了个位置在她身后站着。
杯水饮完,清篱似有些不耐烦,又想到清初要真睡熟了去也不是不可能。便将篱絮取出,一剑将门杠劈开,门外三四人猝不及防地就拥了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在地。
清篱向他们走近,那三四人就随着她的步伐后退,她捡起地上的短刀,左右瞧了瞧。
那行人吓得屏息,哪有去想过他们几个大老爷们的,竟被个小姑娘给吓住了,只觉害怕,有行偷被发现的慌张,但更多的是被眼前人的气势给震住了。
清篱将短刀递给为首的那位,挑眉示意他接住。
那人颤颤巍巍地将双手捧起,清篱手一松,那短刀就准确无误地落入他手中。
“诸位下次行偷,选把锋利点的刀吧,怪让人久等的。”
那行人相互对看了几秒,倒是颇有默契,瞬间四散逃开了。
清篱本以为只是宵小偷盗,其他人必然应付得来,便只向清初房间走去,只是越走越奇怪,刚刚她房间动静也不小,怎的如此安静,而且,有鬼气!
不好!清篱马上一间一间地敲门,竟没人回应她。篱絮一起一落就将房门都打开,大家屋内都没有什么痕迹,人都也在,只是都睡得极熟。行至清烨的房间,却发现他房门敞开,屋内一片狼藉,人也不见了。
清篱去取来凉水,一个个地泼。
“谁!”
“啊!!救命!”
“啊!谁啊!”待看清是清篱,清淼立马破口大骂:“清篱你疯了吗?”
“师姐,抱歉,出事了,你整理一番,我在大堂等你。”
清淼气得胸口起伏:“你!你什么意思,欺负到我头上来是吧,你给我站住,站住!”
清篱没理会她,径直往外走,到大堂等他们。
很快的他们就都下来了,清淼气势冲冲向清篱走来,手指着她,咬牙切齿:“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你……啊!”
绝尘不耐烦地蹙起眉头,指间一弹。
话音未落,清淼就脚踝一歪,“嘭”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清篱赶紧去扶她,清淼一把将她推开,“别假好心了。”
清篱无奈,便不再上前。声色淡然:“我们被盯上了,你们被迷香迷晕,赶紧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还有,清烨不见了。”
似乎配合着她的话语,一道黄符悬着他们面前,清篱取下,上头写着:“师姐勿挂,有贼人来袭,我追踪而去,清烨。”
清篱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本想跟他们交代几句就去找清烨的,看来他应付得来。
清初一脸煞白,惊呼:“师姐,我……我破界令不见了。”
清淼抓着一点错处又开始咋咋呼呼,“什么?你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啊!破界令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这都搞丢。”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都是贴身带着的呀,怎么会不见了。”清初都要急哭了,破界令那是什么东西她当然清楚,一令带一人,没它就等于入不了任何修行门派,想辩解,可它又实实在在是不见了。
清淼冷哼一声:“我就说,带你出来准没好事。”
清枫脸色极其难看,拉住清淼,示意她不要再讲了。“好了,不是清初的问题,我的破界令也不见了。”
清篱猜到了,刚刚三人都是被迷晕,清初虽说修为较低,但不至于那么迷糊,必定是被故意取去。
“想来是有人不想我们去少和渊,既然如此,那你们先回玄清门取破界令,我先去少和渊,我们再回合。”
清枫第一个反对:“不可。”
清初上前拉住她的手,生怕她走了。“是呀,师姐,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清淼没有说话,脸色也变得不太好,显然也没找到破界令。
清篱拍拍清初的手:“放心吧,没事的。我一个人他们很难探查到我,反而是你们要小心一点。”
“清篱。”
“好了,很快就要天亮了,我们都回去收拾一下吧。”
清枫不再言语,他知道,虽然清篱一直温温和和的,其实比谁都有主见,修为也是他们中最高的,或许跟着她反而会牵制她。
清篱回到房中实实在在松了口气,有些好笑,刚刚她明明要说的是先一起回玄清门,结果却说出来了不一样的话语,看来,是说了真话啊。
想起自己独自在后山修行的日子,虽说孤独,可也早已习惯了孤独。
清篱这才发现地上有一层金色的粉末,刚刚在其他人屋中都发现了迷香,莫非这就是放在自己房中的迷香?可又怎会成一滩粉末。
还有,刚刚的偷盗者明明只是几个粗野汉子,其他人断不可能察觉不到,那么,偷走破界令的又是谁呢?还有鬼气,又是怎么回事,莫非真是被鬼界的人盯上了?
一系列的疑问再清篱脑海里盘旋,也不知道清烨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了,去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