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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弟,慎言,”江亦白听到此处,忍不住低声道,“如此言论,恐有损棠小姐清誉。”
容宣闻言果然也正色道,“对对对!我该打该打。诸位听了也就忘了吧,莫要外传。”
几人便都点头不再言语,片刻后就遇见了已买好糕点书籍的师敬亭与林若微二人。
京晗上前挽住林若微的手,道,“若微,幸好你没跟着一路,你不知,我们在前方竟遇见二伯父家的师敬琮了。”
“他?”林若微也蹙眉,道,“他又作甚?莫非是又做什么坏事了?”
“这你便要问问冯柯将军了,”京晗回头指了指正摸着后脑勺傻笑的冯柯,低声笑道,“大堂哥的小舅子,就是许家那个许颂言,喝醉了酒要调戏季家的棠宛月,被他英雄救美给打了一顿,气不过就把师敬琮找来了呗!”
林若微听了也笑起来,看冯柯的目光中旋即便带上了几分赞赏,打趣道,“如此说来,可不是人师敬琮故意来找麻烦了?”
“那他还险些撞了三姐姐呢!”京晗又道,“若不是善表哥动作敏捷,三姐姐差点就受伤了。”
“是吗?”林若微心中一惊,忙仔细询问了京辞有没有受伤后才放下心来,道,“好啊,我买本书的功夫,竟错过了两场英雄救美的好戏!”
言罢,众人都笑起来,待上了马车又是好一通玩闹,谈笑间便到了惠王府,就见府门前又停了一辆车盖华美雕花精致大方的马车,车上挂了凌王府的牌子,车旁的嬷嬷与车夫两人目不斜视动作规矩,正是凌王府多年的旧仆。
京辞见状,便道,“我平时甚少出宫,王府里的嬷嬷管事们都极念我的。”
正说着,那嬷嬷便领着车夫走了过来,仔细把凳子放好扶住京辞下车,冲着众人规规矩矩行礼道,“给诸位少爷小姐们请安,”又对京辞道,“已经叫人回禀了惠王妃,王妃吩咐,夜已深了,让您不必再去告辞了。”
京辞便颔首,转身对众人道,“既如此,我便先走了。”
言罢,嬷嬷便扶着京辞进了凌王府的马车,待京辞从窗口与众人挥别之后,嬷嬷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盅姜汤递给京辞,语气慈爱祥和道,“入秋了天凉,殿下喝碗姜汤驱驱寒。”
京辞闻言,伸手接了盅子捧住,一口一口地喝了小半盅,就听嬷嬷又道,“今日那马可吓着殿下没有?”
“没有,”京辞摇摇头,把盅子还给嬷嬷,道,“我知道,凡我出宫,陈嬷嬷和刘管事一定会派人偷偷保护我的,只是事发突然,”她身子一歪,亲昵地靠在陈嬷嬷身上,“可我才不怕呢。”
她伸手勾住陈嬷嬷腰间的牌子,玩了好一会儿后随口小声问道,“嬷嬷,您知道江亦白吗?”
“江亦白?”陈嬷嬷思索片刻,道,“是惠王妃兄长家的幼子,如今任吏部侍郎的那位江亦白江公子吗?”她见京辞颔首,便又道,“这位江公子据说自幼体弱多病甚少出门见客,直到近几年才慢慢好转,只是他学问极好,曾中过科考头名,又出身大族,年纪轻轻便做了侍郎,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京辞低头想了想,眼珠一转又问道,“那祁小将军呢?他又如何?”
“祁小将军?”陈嬷嬷摸摸她的头,笑道,“殿下说的莫不是护国公世子吧?他啊……京都里人人都说那是有闻家大郞风范的新将呢。可是叫奴婢说,闻家大郞怕是并不如他。”
她见京辞抬头不解地望着她,便又道,“闻家大郎骁勇善战天姿聪颖,可祁世子在这之上更多了份稳重与知进退。他如此年轻便军功显赫,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懂得收敛锋芒圆滑处世,又不卑不亢未失大将风度,实非等闲之辈。这闻家大少爷若是鼎盛之时,当可与他相较,只是如今……却不可相比了。”
陈嬷嬷长叹一口气,惋惜道,“若是闻大少爷风采依旧,倒是与我们殿下极为相配的,只可惜啊……不过,他们家不是还有个小少爷吗?叫闻骁的!与咱们殿下……”
“嬷嬷!你胡说什么!我不理你了!”
京辞听了一晌都未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见陈嬷嬷竟开始胡说起来,忙娇喝一声,羞红了脸埋进陈嬷嬷怀里不再说话。
陈嬷嬷也自觉失言,忙住了口,又一下一下哄小孩儿似的拍着京辞的背,一路安安静静地往凌王府去了。
却说这边,伴着马车咯吱咯吱地声响,棠宛月也到了季府,她一下马车,便见堂兄季言之黑着脸已在府门口等候多时,见她下车,立刻喝道,“中秋之日你不在府中,跑去哪里鬼混了!丫鬟也不带,倒好似我季家苛待了你似的!”
棠宛月早已习惯了这些令人恼怒的言语,面色不改地道,“今日中秋,我给母亲送盏河灯。堂兄若有时间恼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见平王府与许家的人吧。”
“什么意思?”
“今日我上街,险些被许颂言和师敬琮欺辱,”她目光暗了暗,却只道,“幸好闻家小少爷路过,帮了我的忙,又派人送我回来。”她说着,便指了指正准备掉头回去的闻家马车,见季言之眸子发光仿佛看见了金子一般,又道,“师敬琮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堂兄不如替我想想对策。”
季言之却自动忽略了这些话,只目光发直地盯着闻家的马车道,“真是闻骁为你出的头?他人呢?”
棠宛月提起裙摆,自顾自进了府,冷冷道,“他自然是回闻家了。堂兄若不信,大可自己去问,只是我累了,先回房了。”
好半晌,季言之才回神,他跺跺脚,来不及去计较棠宛月的无礼,转身飞快地往前院书房跑去。
穿过一片漆黑的花园,此刻仍灯火通明的书房内,白发苍苍的季家家主季明桓与其子刑部尚书季远达坐在桌边,细细听了季言之的禀告。
片刻后,季远达对季言之道,“言之,你即刻派人去打听打听此事真假。”
“不必!”季明桓开口拦住了正准备出门的季言之,道,“此事牵连甚广,她既敢说与我们,便定是真的。只是,她一向并不喜欢闻博与闻家,这次却愿意承了闻骁的好意,倒仿佛是有妥协的意思。”
“父亲是说……”
“不错,”季明桓抚须,沉吟道,“闻博如今虽是个废人,但手中仍握着二十万镇北军马,咱们打着宛月对他恋慕许久的假名头才得以与他接近,可若是宛月不配合,日后说破了嘴,反倒容易与闻家为敌。”言罢,他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季家这一辈竟一个女儿都没有,否则也不至于要用宛月这颗废棋。”
“不错,”季远达附议道,“她母亲是个不听话的,平日里我瞧着她清高不驯难以掌控的样子,竟与她母亲十分相似。父亲,”他担忧道,“您觉得,将她嫁入闻家真为上策吗?”
“上策与否并不重要,”季明桓起身慢慢走到窗边,微微闭眼嗅了嗅空气中的桂花香味,片刻后回头道,“远达你记着,如今是闻博缺一个夫人,而我季家恰好有一个女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闻家夫人出自季家,只要闻博为我季氏所用,旁的,都无需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