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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
一串响铃激起，是推拉门打开的时候撞的。
猫咖的室内比早晨的室外暗，攘白快步走到门边，在背光下与来者打招呼。
“你今天来得很早阿。”她笑，指指上面阁楼。“喏，自己上去吧。”
进来的是个男人，提一个小旅行包，剑眉星目，还带点纨绔，嘴角向上轻轻一扬，道了声谢。在门口脱了鞋，套上塑料套，穿好拖鞋，攘白已经帮他打开齐胸小栅栏的门了。
一踏进来，就搅乱了平衡。
喵……喵……
呜……呜……
咕……咕……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渐渐趋近，有十几只猫从各个角落缓缓而来。
脚边一动，他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点。于是蹲下身，右手一捞，抱起一只布偶猫，左手食指抵住它的下巴轻轻一勾，说，“又是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那猫轻轻咕噜，舔一下鼻子。
“它不是喜欢你，它只是好奇。”
懒懒的女声从上面响起来。猫叫都停了。
室内不算小，除了大门那面墙做成一幅大玻璃趟门，另外三面都摆了各式坐椅。最靠里的一处有个小小吧台，能见到还有人屈着身体在忙，只露出半个脑袋。
层距挺高，左右两边都做了阁楼，摆上矮桌与大懒虫，成了内室小露台。中间有一条固定的梯子架着用来上下。
声音就从左边最里那张矮桌边传来。
“吃了没有？”声音还是懒懒的。
“没有，一回来就赶过来了。”他边说边延梯子往上爬。上到阁楼，走到矮桌边席地坐下，斜眼看着半躺在大懒虫上，闭着眼睛犯困的女人，嘴边的笑已经完全漾开。
他伸手去揽她的腰，把她抱过来，一只手从她额头往后抚，对着那张慵懒的脸，嘴轻轻在她唇边一点。
“昨晚睡很晚吗？”
“嗯……”
她轻喃一声，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稍微用力，把头搁在他肩上，抱了个满怀。鼻翼不留痕迹的动了动，有点抱怨，说，“一身风尘气。”
他顺势环住她，把头也搭在她的肩上。
“攘白，早餐到了没。”她问，眼睛至始至终没睁开过。
没回答，只是门口的铃被撞响，还有吧台里机器操作的声音。过一会，有塑料袋的簌簌声，又有餐具碰撞的声音。
空气渐渐里漫出食物的味道，咖啡的味道。许多的猫叫在这时也响起来。
她终于睁眼，从他怀中退出来，爬两步，一手倚在栏杆上，不奈烦地说，“住口。”
猫叫一下子停住了，一秒，两秒，突然又响起一声奶声奶气的。
只一下，第二下才叫起，就被一声很轻的咝叫给吓卡壳了。
“阿离，你的猫真听话。”他在她刚躺的位置上倚下。
有只拖盘向上举过来，她伸手往下去接，转身放在桌面上。
“吃吧。”她说，然后去端里面那碗粥，放在自己面前，慢慢搅动。
“你喂我。”他不动，斜眼瞧她。
“爱吃不吃。”她笑，开始喝粥。一小口一小口地抿，怕烫。
“唉……”他叹口气，撑起上身，看一下托盘，只有一碟烤多士和牛油，唤道，“小湘，我咖啡呢。”
“哼，谁知道……”
下面喃喃一声，吧台里一个小女生从有矮门的台面下钻出来，反身端起一杯咖啡，在阁楼边往上递。喏。
阿离放下勺子，伸手下去接过来，放在他面前。
光从大门的玻璃里斜着打过来，给她周身都描画上一层金线。他看她喝粥，一点一点，小心翼翼，不紧不慢，全神贯注。
他从来没有见过比她，对食物更认真对待的人了。
“最近忙不忙？”他啜一口咖啡，问她。
她瞄他一下，不答，还继续喝她的粥。他心一动，忍不住伸手过去，把她一边的头发往耳后捋。又说，“跟我回趟家？”
她终于放下勺子，转过脸看他，头一偏，故意认真说。
“高真，我忙。”
说完，自己笑起来，又继续喝粥。
他摆出那种纨绔气，逗她。
“你不知好歹，多少女人想跟我回家。”
静默。
“那我吃完早餐就走了哦。”
静默。
他轻哼一声，笑着开动了早餐。
半晌，她喝完了粥，伸了个大懒腰。感觉有股气，慢慢地回到身上来了。
“攘白，等下我出去，看好店阿。”她起身，准备下楼。
“哎！”他唤，”那我呢？”
“你？”她歪头想一下，“你刚刚不是告诉我，你吃完早餐就走吗？”
他放下那半片多士，也不顾手上油，一把拉住她。
“阿离，你今晚回家吗？”
这里的家，是他自己的房子，他们一起住的地方。
她又歪下头想了想，“应该回。”
“什么叫应该？”
“应该阿……就是不出意外的话。”她笑笑，拍开他的手，转身下去了。
“什么叫意外？”
下面适时抛上来一本辞典，准确的砸在大懒虫上，沙的一声。然后听见小湘的叫嚷，“离姐，你把我的书扔上去干什么？”
“让他自己翻阿。名词解释嘛，我又记不得那么多。”
“让他手机查就好了阿，为什么扔我的书？”
“你自己也说，手机查好了，上班时间看什么书？扣你工资。”
再没有回嘴的声音了。
有两只猫在这时窜上阁楼，轻轻巧巧地就蹦到了桌上，左右走几步，小心绕开桌上的餐具，在他面前坐定。一只开始舔爪子洗脸，另一只对它一声一声地，不急不慢地叫，像在倾诉什么。半晌，那只爪子也不舔了，抬起头，两两相对地叫，此起彼伏，像在聊天。
他看得噗一声笑出来。那一对停住不叫了，都转头看他，几秒后，又像当他透明，聊起来。
叮叮叮……
有门开合的声响，阿离出去了。
高真看去，门缝刚好被合上。这又是要去哪里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