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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拂柳始终想不明白,她这十几年来,走的都是一帆风顺,何以会在一年时间内遭受如此多的巨变和打击?
明明之前她的每一次算计都能收到意料中的效果,为什么最近就不行了?
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她不能如此死的不明不白?
她阳拂柳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折磨她?
这整个京都,不管是世家千金还是公主郡主,试问,有哪一个能做到如她这般小心翼翼又谨小慎微的?有哪一个如她这般努力,为了出人头地,没日没夜的练琴练字,不敢有丝毫放松和懈怠?
那些真正的千金小姐在吃喝玩乐梳妆打扮的时候,她还要肩负起给北辽的合作,还要供养忽烈家族,还有帮郦家谋福利,她不仅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还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即便是阳夕山,都有一个世子的身份在那摆着!而她呢!什么都没有!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付出的都多!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都是她辛辛苦苦努力得来的!为什么到现在,这些努力都化作了泡影!
有那样一个成熟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亲,有一个说翻脸就翻脸的哥哥,还有忽烈齐和木珠玛那样的强盗亲戚,她已经活的如此不容易,为何还要拿走她辛苦建立起来的好名声?
明明不是她的错!
即便当初调包的事情是娘亲的贪心,可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女儿能留在身边所作的努力,难道也错了?
这天底下的母亲不都是如此的吗?为了自己的孩子,有何不可?
这事要是摆在钱碧瑶身上,只怕她会做得更绝!一早就会派人在宫里杀了郦长亭!永绝后患!她和娘亲都留下郦长亭的性命了,为何郦长亭还要跟她作对?
这次的事情,让她如何相信是跟郦长亭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定是郦长亭暗中给了石风堂好处,她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的!
她一定要圣尊为她查清楚,究竟郦长亭和石风堂有何关联!唯有如此,才能还她公道!只要证明了郦长亭和石风堂有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么她在禄园所遭受的一切也就顺理成章的推给郦长亭了,以她和郦长亭的恩怨,到时候看郦长亭如何狡辩?
阳拂柳是永远不会看到自己错误的人!
即便是到了现在这地步,在她看来,她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小看了郦长亭!
再说了,当初母亲调包的时候,她不过才是襁褓中的婴孩,她如何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七年之后,郦长亭从宫里回来,那时候,木已成舟,她都在郦家生活了七年了,这七年时间,她可是一直将郦家人看做一家人,她自认对郦宗南和郦震西的关系和了解绝对比郦长亭多!
凭什么郦长亭一回到郦家,就要成为凌籽冉的掌上明珠,凭什么凌籽冉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郦长亭!郦长亭她配吗?明明是一个不人不鬼的我女儿,只有凌籽冉还当成宝贝!如果当时她和娘亲能狠下心来杀了郦长亭,也就不会有现在她的痛苦了!
阳拂柳此刻怪的竟是母亲当时的优柔寡断!
没错!她七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真相了!
所以,从郦长亭回来的第一天,阳拂柳已经将郦长亭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
在当时的她眼里,她和郦长亭,只能富贵一个,另一个注定成为牺牲品!
所以,被牺牲的那一个凭什么是她?是郦长亭才是最好的结果!
从七岁开始,阳拂柳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让郦长亭消失,可那时因为有凌籽冉在,阳拂柳小小年纪也没那么多下手的机会,等凌籽冉死了,凌家医堡的人又放下话来,问君阁是留给郦长亭的,但必须等郦长亭十四岁之后自由选择如何收纳,并且,凌家还有其他家产留给郦长亭,但这都是要等到郦长亭十六岁之后,而且,凌籽冉在姑奶奶那里还有首饰和铺子,这都是阳拂柳眼红的。
更是郦震西和钱碧瑶眼红的,所以,她那时只能在郦长亭的名声上动手脚,却不能真的要了郦长亭性命,至少要等郦长亭十六岁之后!
可十六岁没等来,却是等来现在这般结果!
阳拂柳此刻不想承认都不得不承认,昔日,她想要加注在郦长亭身上的痛苦和折磨,此刻竟都是在她身上上演!
但她阳拂柳绝不是认命之人!
她绝不会就此倒下!
哪怕是从堕魔巷那种肮脏不堪的地方爬出来,哪怕只有一口气,她也要趴着回到京都!宁可做一朵被诅咒的彼岸花,这辈子没有真心实意的感情呢陪伴,这辈子孤独一生,她也不要看着郦长亭逍遥快活下去!
嫉妒和愤怒的火焰在眼底燃烧,阳拂柳此刻毫无察觉,原来巡游的马车已经回到了堕魔巷在京郊的临时落脚点。因为堕魔巷距离京郊还有一段路程,而巡游每三年才一次,每一次都是三天时间,如此来回往返时间也来不及,所以都会在京郊选一处驿站做临时落脚点。
相较于荷花圣女和莲花圣女可以选择京都中心落脚,堕魔巷这等龙蛇混杂之地,自是没有京都的驿站肯收留,所以每次都是选在京郊,比起荒郊野外来好不了多少。
阳拂柳正胡思乱想之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他根本没做好准备,一时没坐稳,噌的一下从马车一侧摔了下去。
这马车本就是为了方便巡游而设计的,四面透风,毫无遮挡。
她坐在里面,抓紧了还好说,一旦松开手,马车再来个突然停车,就是她现在这样结果。
“你们怎么回事?这还不到驿站,为何突然停下?”
阳拂柳趴在地上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掌心全都蹭破了皮,鲜血直流。
她顾不上先爬起来,就冲着一旁的车夫怒吼出声。
可是奇怪的是,不论是车夫还是之前跟在马车一侧的丫鬟婆子,这会都没有任何动静,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双浅紫色的厚底长靴,同色的流苏上串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宝石打磨圆滑,每一颗都闪着璀璨耀目的光泽,能将紫精灵如此珍贵的宝石穿在鞋上,整个京都没有几个这号人物。
阳拂柳一怔,还不等抬头,身前的人已经清冷开口,
“阳拂柳,谁告诉你马车是到驿站的!这里距离驿站也不远了,你自己走过去岂不更有趣?”
清冷淡然的声音带着少女罕有的清冽幽然,乍一听清爽入心,可仔细琢磨却有着比天下男儿还沉冷的强大的气场。
阳拂柳整个人日遭雷击,越是想要快点爬起来,一双手越是不听使唤,仿佛自己的双手现在都归郦长亭摆布,没有她发话,不肯遵从她的吩咐!
阳拂柳恨得咬牙切齿,踉踉跄跄的爬起来,郦长亭近在眼前,明明是差不多的身高,可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郦长亭所具备的强大高贵的气场,一身浅紫色曳地长裙,裙边缀着与靴子同样色泽之地的紫精灵宝石,每一颗都是将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正面,光是裙摆上就有一般大小的上百颗,虽都是黄豆大小,但是能找到上百颗一样色泽的紫精灵已是罕见。
别人都是当首饰戴在头上,郦长亭却是当成裙摆的装饰!这让阳拂柳如何不嫉妒,不眼红?
这一类型的裙子,肖寒才送了她四条,每一条都是镶嵌了不同品类的宝石,而颜色都是她平时喜欢的颜色。起初,她也觉得如此穿着实在是太扎眼了,可转念一想,当她和肖寒的关系不能曝光时,对肖寒来说,他内心无时无刻都在愧疚,肖寒对她的宠护和大男人作风又是成正比的,他想用这种方式宣告他无时不在的地位,而每一条长裙的尺寸简直好到像是贴着她皮肤量出来的,光是这份心,便足以让长亭动容。
所以,渐渐地,对于肖寒送来的东西,她不再是束之高阁,而是每每都会穿着戴着在他面前走一遭,看着他眼底的宠溺和呵护,看着他眼前一亮的喜悦,这对长亭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真诚的回应?
只是,如此这般,看在阳拂柳眼中,与她这一身红花绿叶的搭配起来,那就是对她最大的嘲讽和挑衅。
她不就是穿的不如郦长亭,又没有几套像样的首饰吗?郦长亭凭什么在她面前如此得意嚣张?
其实,长亭现在什么都不说的话,在阳拂柳看来也是对她的挑衅和示威。而长亭此刻出现,自是懒得示威,不过是为了正面跟阳拂柳交锋而已。
“郦长亭!你得意了是不是?看到我现在落到如此下场,你以为你赢了是不是?”阳拂柳咬着牙,含着血,凄厉出声。
此时此刻,郦长亭出现在目前,已是让她认定,她之前的悲惨遭遇都跟郦长亭有关。
长亭冷笑一声,眼神淡漠冷冽,神情更是淡然到不屑一顾,一身浅紫长裙,衬托的她肌肤愈发莹白如玉,气质如霜。
再看阳拂柳,因为摔下马车那一下,脸上的胭脂水粉全都花了,本来就是涂抹了厚厚的好几层,这下更是糊在了一起,说不出的狼狈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