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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长亭低下头不知想什么想的出身,肖寒松开手臂,认真看着她,“是不是刚才钱碧瑶又给你下了什么套?”
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了如指掌,自是明白郦家那些个龌龊事。钱碧瑶那般狠毒算计之人,平白无故的找上她,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了。
长亭回过神来,想了想,如实道,“关于我与古唯离的婚约,如何推掉婚约,我自是有法子,但后天的腊八节,钱碧瑶却是打着郦宗南和郦震西的名号,要在晚宴上宣布我与古唯离的婚约,呵……到那时,我随时死了不过是应验了古唯离命主孤煞的命理罢了,一般人都不会联想到钱碧瑶身上。所以,那是一场鸿门宴。”
之前,钱碧瑶还忌惮她娘亲留给她的一切,忌惮她皇上义女太子义妹的身份不敢动她,但说到底,在中原大陆,这种义女义妹比比皆是,皇上心情好了,一次认个十个八个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而且,说到底,皇上和太子的面子都是给她娘亲凌籽冉和外公的,现在他们都不在了!自然也急不得她这个义女义妹了。
“这么说,我应该想方设法的阻止古唯离出现在晚宴上?”肖寒立刻明白她想要的结果。
长亭眨眨眼,“你想帮我?”
虽说肖寒在她心里有登徒子的成分,但说到底,从她进入书院开始,肖寒帮了她很多忙。
“愿效犬马之劳!”肖寒突然很正规的做了个抱拳的动作,那棱角分明的五官,炫彩流光的眉眼,此刻燃着赤城的光芒,竟是让长亭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肖寒很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我多年不需对人抱拳作揖,如今对着你这般,你倒好,竟还笑的如此没心没肺。”
“呵呵……阁主,院士,你如此模样,我觉得你像是我的手下似的!我可请不起你,不怕倾家荡产吗?”长亭笑的有些不能自已。
肖寒回味着她的话,唇角笑意加深,
“如果我说分文不要,都是心甘情愿的为你呢?你会不会感动?”肖寒笑着问她,却在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幽寒芒时,迅速抹去眼底失落,转过身后,声音多了一丝暗哑,
“其实,你只要在书院安生学习,便是对我的报答了。”他自圆其说,其实是不想吓到她。看她刚才那警惕的眼神,分明下一刻就要说出“无功不受禄”这句话来,他自是要在她撇清之前找到合适的借口了。
“如果你能在腊八节那天阻止古唯离前往书院,我就有法子让晚宴变成一出闹剧。”长亭意味深长道。
肖寒微怔,看着她眼底闪烁的自信光芒,他忽然发现,自己是越发看不透她。若是稍有大意,是否就会与她错过呢?这绝非他想要的结果。
他知道她之前囤积了大量年货,因着过年的时候,京都各大府邸都会大批量采购各种年货,看似繁复纷杂,她却有一套规整理顺的法子,给张家司徒家还有尚家都发了帖子,将年货的产地数量以及年份都写得一清二楚,因着司徒老将军带头,自是一呼百应,她没有从散入手,而是瞅准了京都的世家大户,要知道光是司徒府一家就顶的上几个村镇的采购量。而因着她之前给张道松画了联排轮滑的图纸,还帮尽明月找到了宫中急需之书籍,而且张家和尚家也在歌舞坊的生意上得到了她的点播,找到了隐匿多年的传奇舞娘教授歌舞,这个人情,自是都愿意还她的。
看似不起眼的年货生意,却是为将来的合作打下了良好基础。
一旦这一次,司徒府等一众府邸认可了她的经营手段,那么以后想发展别的合作,自然是轻而易举了。
他没想到的,她竟是有如此头脑和魄力。
肖寒自是不会知道,上一世,长亭经常混迹琼玉楼和京都一众饮酒作乐之地,曾偶尔见过隐匿的传奇舞娘蕙娘和甄娘,自是毫不保留的介绍给张家和尚家,至于那些书籍,所谓高手隐于民间,她也是上一世闲来无事随便逛着才发现了一个卖书的好去处,推荐给尽明月,自是不在话下。
这些,都是为了她将来所走的每一笔打下坚定的基础。
“所以,你是凑足了还给古唯离聘礼的银两了?”肖寒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长亭挑眉,瞪了他一眼。
“看来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墨阁阁主了!连我收了聘礼收回本钱你都知道!算你狠!”
她的确是将之前花出去的聘礼都收回来了,不仅如此,还小赚了一笔。只是接下来,她要筹集一百万两干一件大事。
“如此我就放心了,实在不行的话,我都想好是先断了古唯离左手还是右手了!”他呵呵一笑,语气云淡风轻。仿佛断手断脚这种话,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实在是稀松平常。
长亭撇撇嘴,忽然发现,自己与肖寒之间,从警惕到如此融洽的谈话,之间似乎没有多少过渡,这并非她想要看到!重生一世,她早已决定,此生此世,断情无心。
……
两天后,郦府
民间有一首童谣唱的是: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这朝廷商会之间过腊八节,更是趁着年前走动走动,也为来年的合作打下基础。而郦家除了是皇商,更是京都商会的领头人,虽说黄贯天与京都四大商贾世家都是对郦家商会会长的位子虎视眈眈,但是面上,却都懂得做样子配合演戏。
因此,每年的腊八晚宴都是看似和乐融融亲如一家,再加上今年又是在郦府举办,因此更是热闹不已。
眼看天色暗了,钱碧瑶如一只花蝴蝶一般穿梭在人群中,与相熟宾客打着招呼。
她今儿俨然是郦家主母,一身明艳烟霞色长裙,趁着婀娜身姿窈窕纤细,头上戴着的是她压箱底的十二宝金钏发髻,纯金打造,重九量。但是手工就打造了三个月的时间,消耗磨损的金子也有几两重,更别说上面镶嵌的五彩斑斓的各色珠宝。这九两金发髻还是她生下郦泰北之后,软磨硬泡了一个月,郦震西才答应给她打造的,她一直不舍得戴,只在郦泰北百日宴的时候戴过一次,这一晃便是十八年过去了。
原本她今晚应该戴那套羊脂白玉的首饰的,虽说成色比不上凌籽冉留下的那一套,但好在工艺精湛,却被郦长亭那小贱人半路截胡!想到之前自己搭上的那套首饰,还有在碧水楼一顿吃掉的一千二百两饭,钱碧瑶就心肝抽动的疼着。
今晚!她一定要将之前的加倍讨回来!全部讨回来!!
钱碧瑶与一众商贾夫人随意聊着,有夫人好奇的问着她,
“大夫人,郦三小姐呢?不是还在书院吧?”
钱碧瑶脸色一僵,看似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那孩子,脾气倔的很,说是在书院收拾东西呢,要晚点过来,倒是无妨,我等等就是。”钱碧瑶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看在众人眼中,自然全都是长亭的不懂事和任性妄为了。
“这是什么话啊,她是郦家嫡出长女,如今你的梦珠又不在身边,她不是应该多多陪在你身边的吗?这种场合来晚了自是不合适的。”其中一个贵妇人不满的咕哝了一句,其他人或是点头附和,或是沉默以对静观其变。
“快别这么说,其实梦珠的事情,也不能全怪长亭,或许,她心里有了疙瘩,一时半会的解不开,她是孩子我是母亲,如何能与小孩子一般见识呢,是不是!”
钱碧瑶三言两语的便将众人引上套,这一句不能全怪长亭,那就摆明了说郦梦珠会出事,就是跟长亭有关,后面还说不跟长亭一般见识,自然是说长亭在郦家的任性跋扈不知轻重了。
围在钱碧瑶身边的虽然都是一些普通商户的夫人,真是还有跟她一样身份的平妻或是妾室,但钱碧瑶就是懂得钻空子,不浪费任何机会抹黑长亭。
“唉,这谁家没有个嫡出长女呢,却也不见如此嚣张跋扈的呀!啧啧,大夫人,还真是为难你了!也就是你这般心宽之人才能承受得住,要是换成我呀,早就气的将她赶出去了!”又有贵妇人不屑出声。
钱碧瑶不由得瑟缩下身子,看起来甚是担心,“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张夫人,这话若是被我家老爷子和老爷知道了,我……我可有大麻烦了。”
钱碧瑶故意搬出郦宗南和郦震西,就是为了加深众人的误会,她此刻表现的越是小心翼翼越是难为,看在众人眼中,郦长亭就越是目中无人飞扬跋扈。
钱碧瑶已经想象到,待会郦长亭来了,这些人都会用怎样的眼神看着她,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她想起来就觉得兴奋,解恨。
“大夫人真是说笑了,大夫人在郦家位高权重,更是未曾嫁入郦家就怀有身孕,此等宠爱,如何能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能撼动你的位子的?大夫人莫不是嫌郦长亭给你准备的暖炉还不够多?”蓦然响起的一道声音,清脆犀利,听起来颇有几分飒然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