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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1章湮没之于月陨(七十一)
＂快点！快点啦~！＂十分钟后，贝迪维尔召集了曙光号上的战斗人员，在传送室的传送门前焦急地等候。
而尹芙也把整艘船都停下了，在维持着匿踪系统的前提下，全力进行绕路计算，希望能和死者之城那边的传送门重新取得链接。
在这僵硬的空气中，只有一连串的冬冬之声在回荡。
是贝迪维尔脚跺得冬冬响，差点把地板敲穿：＂还没好吗？＂
＂你着急也没有用。别催尹芙小姐，让她专心完成她的工作吧。＂一旁的纳特说教道，彷佛他才是这艘船的船长。
＂啧……＂贝迪维尔于是用更高的频率在跺脚，以赶走充斥在空气中那尴尬的沉默。
＂绕路完毕，重新建立传送装置的链接。＂几分钟后，尹芙道。
＂终于！＂贝迪维尔抽出武器：＂大家准备好！纳特打头阵！由于不知道学院的家伙们是否会使用生化武器，记得和他们拉开距离战斗！＂
众人点了点头，由火.枪手纳特打头阵，贝迪维尔、塞费尔、赛格来德跟在后面。传送门刚打开，四人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去。
贝迪维尔最初还以为要提前和学院的敌人战斗，心里做好了各种对应生化武器的设想。
结果他们刚穿过传送门，就看到一地的人造人的尸体。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惨烈的、但已经战斗完结了的战场。
＂打完了……？＂贝迪维尔眯起眼扫视四周。
＂哦，你们总算来了。＂铁路探员迪更捂着正在涌血的左臂，凑过来说：＂来得真够迟的，杀敌的经验值都被我们抢光了哦。＂
＂都这种时候了，亏你还能开玩笑。＂贝迪维尔没好气地说：＂塞费尔，给他治疗一下。赛格来德负责保护传送门和信号发射器。我和纳特过去巡视一圈。＂
＂明白了喵。＂＂好的喵。＂两只豹子同时回道。
贝迪维尔则和纳特一起赶过去查看情况。他们在前方战斗得最激烈的地方，看到了躺倒在自己的血泊里的葛洛利。
＂哟…你们来了啊……＂被称为死亡天使的人造人，此时已经气若游丝：＂来得真够慢的……好处都被我们占了……＂
＂抱歉。＂贝迪维尔低声回应道。葛洛利全身有无数处弹痕，断了一条腿，出血量超大，看样子已经是没救了的状态。普通人在这种时候早就死透了，葛洛利身为战斗型的人造人却能再坚持一会儿……也只是保持着不失去意识而已。
＂把我的武器拿去吧……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她低声说：＂拜托了…解放学院里的……人造人吧。长久以来…我这一生之中……都没发生过半件好事……留下的，全都是悲伤的回忆。直到…加入了铁路。＂
然后她开始咳嗽起来，鲜血伴随着咳嗽一起吐出。
＂别说话，好好休息，治疗师马上就会赶过来的。＂贝迪维尔道。
＂哈哈……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葛洛利苦笑：＂人死后会上天堂，对吧？人造人死后……也能到同一个地方吗？我们也有资格上天堂…吗？是不是应该有一道光……来把我…接…走……＂
然后她就断气了。
＂安息吧，葛洛利。＂纳特从一旁的地面上拾起了葛洛利使用过的旋转机.枪，那枪上染满了鲜血，原本漆黑的枪管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我会继承你的遗志。我们会打败学院的。＂火.枪手说。
贝迪维尔也发现了另一边那躺满尸体的战场上，半跪在地上的策士埃里克。
＂没事吧？＂贝迪维尔问。
＂来得真够迟的……＂埃里克浑身是伤，不过因为他专责于防守，反而没有受到特别致命的损伤，保住了性命：＂多亏葛洛利小姐的勇勐，我们好歹还是打退了敌人。而且你那个破信号发射机也保住了，只有点擦伤，还能正常运作。＂
贝迪维尔松了一口气。数十面由念动力控制的红月钢大盾落在埃里克身旁。这些盾牌上布满弹痕，看来曾有过一番激烈的大战。而埃里克操纵盾牌，不惜一切代价地保住了计划的关键——S波信号发射器。
＂铁路的老大在发射器旁边死守着，她应该也还活着，她在等着你呢。＂埃里克说：＂我有点困…先睡一会儿……＂
＂喂！保持清醒啊！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蠢蛋。＂埃里克没有在意贝迪维尔的玩笑，躺在地上昏迷过去。
＂不管怎样，信号发射器保住了就谢天谢地了。＂纳特朝发射器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横七竖八还躺着大量学院人造人的尸体。
＂这里没有追猎者？＂纳特问。
＂肯定是没有，有的话他们挡不住，只能全灭于此。＂贝迪维尔答道：＂袭击死者之城的看来只是由人造人们组成的先头部队，学院也许还不知道这里建造的机器有什么用，所以也没有动真格。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哼嗯，正规部队赶到也只是时间问题吗……＂纳特闷哼，走近了S波信号发射器。
那个装置在埃里克的舍命保护下仍然能运作，虽然上面有不少弹痕，但都在不重要的位置上，并不影响它运行。
而彷佛是在用生命保卫这个装置似的，铁路的首领戴瑟梦娜依靠在装置旁边、在一个临时构筑起来的掩体后面半躺着。地面和装置的一角上染满了血迹。
她使用的铁路射钉枪和高斯磁电投射器都落在了地上，呈过热报废的状态。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人造人尸体也是她的所为。
＂戴瑟梦娜！你还好吗？＂贝迪维尔加紧了脚步赶上去。
＂我还好。装置保住了，伪造的信号也随时能够使用。＂她低声说：＂[工匠]在临死之前把信号都输入了电脑，你只需要按下回车，就能让它运作。……供能系统还没有好吗？＂
＂嗯……因为传送门被信号妨碍了，最后一批太阳能电池板没能及时送过来。＂贝迪维尔纳闷地回道：＂不过马上就好了，给我们半个小时。再坚持一下吧。＂
＂不，来不及了。＂戴瑟梦娜喘着气道：＂学院能袭击这里一次，就能再袭击这里第二次。而且下一次他们会派追猎者过来。你必须…马上启动S波发射器……开始行动。不能让学院知道我们的计划，不然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可是，能源……＂
＂用这个。＂铁路首领二话不说就用匕首贯穿了自己的胸口，伸手从自己体内挖出一个东西。
贝迪维尔瞪大眼看着戴瑟梦娜掌心上的那个小东西。那个血淋淋的、只有巴掌大小的装置，看起来像是某种晶体管。它在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我的……核能核心。＂戴瑟梦娜抹掉嘴角涌出的鲜血，低声说：＂我是学院制造的……第二代派生型人造人。是非常…特殊的个体。这个核心原本够为我提供一百年的活动能源，够为S波发射器系统供电了。别说了……来，快把它装上去，启动S波信号发射器。＂
＂没了核心，你会怎么样？＂贝迪维尔皱着眉问。
＂不过是会机能停止而已。＂铁路首领苦笑：＂我的性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能打败学院啊。快去！＂
贝迪维尔的手在震颤。
＂我来处理吧。＂纳特从戴瑟梦娜手中接过核能核心，飞奔过去能量转接器前，试图把它安装起来。
＂身为人造人，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攻打学院？＂贝迪维尔问戴瑟梦娜。
＂因为我无法原谅他们。＂铁路首领捂住不断流血的胸口，露出惨白的苦笑：＂那群为了一己私利而玩弄生命的家伙们…不配在天上，高高在上地活着。请一定要把他们消灭……拜托了。＂
戴瑟梦娜逐渐合上双眼。
＂山姆…我回家了……＂用别人几乎听不见的音量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就逝去了。
＂一路走好，戴瑟。＂迪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挪过来，跟铁路首领告别：＂她就是当初被派来暗杀中情局局长的那名人造人。＂
＂认真的？＂
＂认真的。＂迪更叹道：＂她潜伏在中情局里很多年了，靠着努力一点一点地向上爬，逐渐取得局长的信任，只为了找一个他们能够独处的机会来下手，以便在暗杀局长之后用另一名人造人来代替局长。但是戴瑟……她最后还是爱上了局长。在最关键的瞬间，她违抗了学院的命令，没能对局长下杀手。
一切都是从那一刻开始改变的，不管是中情局对学院的反制措施，还是铁路组织的成立。
戴瑟原本只是个只能遵循程序命令而行事的第二代人造人，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人工智能而已。但她逐渐却有了自己的心，连既定的程序都违抗了。
是什么改变了那原本不可能改变的基层代码呢？是程序错误吗？是爱引发了奇迹吗？难道一个人工智能真的懂得了爱吗？没有人能找到答桉。＂
＂真亏你们的局长没有处死她，甚至还让她当上了铁路组织的首领啊？＂贝迪维尔惊讶地问。
＂因为爱。＂迪更苦笑，简短地解释道。
贝迪维尔无言以对。
迪更走到[工匠]的轮椅前，看了[工匠]的遗体一眼，就伸手合上了[工匠]的双眼，让他瞑目。
＂倒霉鬼，明明有着天才的头脑，那个天才的脑子却挡不住流弹。真可惜啊。他的手提电脑还能正常运作，这里的启动时机就交给我吧。你们应该赶回去曙光号，随时准备开始作战。＂
＂都交给你可以吗？＂贝迪维尔板着脸问：＂如果学院的人再一次攻过来呢？＂
＂没事，只要按下回车，这里的事情就完结了。＂迪更从死去的[工匠]手中取来手提电脑，＂即使学院的人之后过来把我杀了，他们也影响不到你们的计划了——前提是你们能够在六分钟内攻入学院。＂
＂这……＂
＂出发吧，老大。＂卡特兰（前）长老也带着一群原本隐居在此地的人造人过来。
他们身上都有些小伤，但都不是很严重。毕竟大部分打斗都由葛洛利处理了。
＂等这位迪更先生启动完这个装置之后，我们会带他一起进入量子船坞里避难。＂卡特兰道，＂不会让你重要的客人死去的……不会有更多人死去了。＂
只要把量子船坞的入口锁死，里面就是一个和现实世界完全隔绝的异空间，学院的追猎者再怎么厉害都进不去。
＂好吧。＂贝迪维尔喊道：＂纳特，赶紧回去了！＂
＂你们多保重。＂火.枪手纳特跟着贝迪维尔一起，往传送门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