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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3章 永不复还之晨 (八)
与此同时,埃及的开罗,某间公寓内。
"呜嗯……"穆特微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胀痛得如同被锤子均匀地锤了个遍。
有谁在他额头上放了一条冷毛巾,冰得很透彻,这才让他的头疼稍微舒缓了些。
"醒来了?"问候他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虎人大汉古斯塔的声音:"这就是宿醉的感觉。你可算是尝到苦头了。"
"嗷…你们灌醉我……"穆特捂头抱怨道。
"没有人灌醉你,穆萨希尔想在果汁里混酒精自己喝,你却把他的杯子抢了。你自己毫不警觉就把不明来历的东西放进嘴里,还一口气喝光,怪谁呢。"
穆特嘟起嘴。在庆功宴上他们确实有点放纵过头了,但斯芬克斯队的人也不应该这样坑他的。
"对了……笨老虎呢?"宿醉的他用转速很慢的脑子在离散式地思考,这时候才想到艾尔伯特。
"他自顾回去曙光地域了。"古斯塔道:"他说,今晚是[大狩猎祭]最终夜,应该不会有什么激烈的战斗了,所以你不用跟过来也可以。"
听到这个穆特就想发火。可是他刚动怒,头就一阵抽痛,使他不得不用那条冷毛巾捂紧了脑门,"混蛋……"
"你生气也没用,他大概明早就会回来。他临走之前拜托我照顾好你。你现在是我的客人,今晚你就在我家好好休息,等明天再说吧。"古斯塔走开了一下,拿着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回来:"把这个喝下去,能解酒。"
"噫。"穆特嗅了嗅姜茶,那刺鼻的气味让宿醉的他更是难受。可以想象得出喝下这个之后它留在喉咙和胃里那火辣辣的感觉。
"解酒喝牛奶或者果汁不是更好吗。"他于是略有点撒娇般说。
"现在让你喝那种东西,不会想吐吗?"古斯塔没有理会,冷言道:"总之先把这个喝下去,休息一下再说。"
"切……"穆特呷了一口姜茶,果然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在他喉咙里蔓延。他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大钟,时间是晚上二时三十分。他没有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偏偏要在这种大深夜醒过来,仿佛是命运的指引。
"果然……我还是要去。"他试着从床上爬起,晕头转向的他伸手去取他的上衣。
"艾尔伯特先生知道你醒过来后会这样说,所以他要我尽全力阻止你。"古斯塔凑过来说。
穆特看了虎人大汉一眼:"所以,你要阻止我吗?"
现在晕头转向的他自然不可能敌得过一名体格健壮的虎人大汉,古斯塔可以轻易地把他按在地上,把他绑起来,限制他离开。
"按道理说,我是要阻止你的。"古斯塔说:"放任你一个小孩大深夜的跑去曙光地域魔兽横行的地方,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是?"
"但是我知道,阻止你也没有用。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你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古斯塔又说:"我认识你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了,你是怎样一个小顽固,我还能不知道吗。"
穆特沉默了半秒。
"你啊,真的那么喜欢他吗?"古斯塔拉长了语气地问:"不管发生什么,无论如何,都想和他在一起?哪怕……这事不可能会有善终?"
"是的。"猫人少年低声答道。
"选择那么多,你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可以去选,但你唯独要选择他吗?"古斯塔与其说是在追问,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真是个傻孩子。"
"我就是傻,有什么不好吗。"穆特嘟起嘴说。
虎人大汉沉默了很久,他用一种又是惋惜又是失落的神色看着猫人少年。他正在纠结着,是否应该把猫人少年绑起来,避免穆特去做傻事——至少过了今晚再说。但他还是放弃了。用强硬的手段去保证穆特的安全,大概会被穆特讨厌吧。
"把姜茶喝光,去洗个热水澡。准备一下,我们就出门。"古斯塔命令道。
"啥?古斯塔先生你要送我去利沃夫?"
"当然了。我答应过要保护好你,不让你去做危险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放任你一个人跑到利沃夫那种危险的地方去。除了亲自带你过去以外,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但我不想你再去冒险……"穆特皱着眉。昨晚在利沃夫,古斯塔为了保护穆特差点死了。他自然不愿意见到历史重演。
"没事。我强壮得很,才不会那么简单就死掉。"虎人大汉在猫人少年面前秀着手臂上的肌肉,有点做作。
穆特叹了口气,赶紧把他不想喝的热姜茶喝完,然后摇摇晃晃地爬下床。
"换洗的衣服已经放在浴室里了。"仿佛知道穆特酒醒以后会需要去洗澡,古斯塔早已有备:"看你这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要我帮你洗吗?"
"我—自—己—能—行—!"猫人少年红着脸吼道,快步冲进浴室。
"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真是个小孩。"古斯塔不以为然地把杯子拿到厨房收拾干净,收拾行装准备起程。
而在洗手间里——
穆特伏在洗手盆上大吐特吐,眼前一片头晕眼花。
他吐完之后本来想从洗手盆处爬过去浴缸前,却脚一滑跌在地上,顺势把旁边的垃圾桶给打翻了。
他一边吐着舌头嫌脏爬起来,一边收拾着地上的垃圾。幸好洗手间里的垃圾桶并没有多脏(古斯塔要么根本不用这个垃圾桶,要么经常清洁之),只有一些烟头和废纸。
[穆特]——然而他在一张破碎的纸片上,瞥见了他自己的名字。这纸片所使用的纸张,似曾相识。
他皱了皱眉,突然明白了一切。
这是他的"奴隶契约书"。以前用来证明他奴隶身份,以及他的从属的,那份法律证明文件。
按照这文件的法律效力,穆特最初应该算是斯芬克斯老爹的奴隶。然而斯芬克斯老爹以前曾经提到过,已经把这份契约书转让给了艾尔伯特。所以这文件应该是在那只笨老虎手上……也意味着,穆特现在应该是艾尔伯特的奴隶才对。
但它出现在这种地方。它被撕碎了。正确的解释只有唯一一个,是艾尔伯特那头笨老虎,把这份契约书又转让给了古斯塔。
按道理说,只要古斯塔手里拿着这份文件,他可以强迫穆特当他的奴隶,让穆特无法违抗他的任何命令。但古斯塔在一个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里,把这份文件撕碎了。他永远地撕毁了穆特的奴隶契约书。
因此,现在的穆特是"自由之身"。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人能够命令他。他却完全没有感受到那份"自由",反而有种失落感。艾尔伯特会把契约书交给古斯塔,证明他想撇下穆特。那头笨老虎撇下他跑了。也许永远不回来开罗了。古斯塔说答应了艾尔伯特"要照顾好穆特",原来是这个意思!
魂不守舍的穆特拧开淋浴室的水龙头,把自己身上的脏污都冲掉。他在热水的淋洒下静静站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确实,现在的他再赶过去利沃夫,又能做什么?艾尔伯特已经不需要他了,才会这样撇下他离开的。
现在的他还死皮赖脸地过去缠着别人,真的好吗?
……不会被讨厌吗?
但是……这份在他心里蔓延的不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穆特捏紧了拳头。
总觉得,如果现在不赶过去利沃夫找艾尔伯特,就会永远错过什么。
内鬼——那个让人不安的词语,突然从穆特内心深处冒出来。没错,内鬼。事件还未得到真正的解决。因为内鬼的偷袭,艾尔伯特的师傅卡斯特罗也过逝了。利沃夫那边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完结,因为魔兽猎人组织里肯定还有更多的内鬼,在蠢蠢欲动。
那头笨老虎肯定也是知道这回事的。所以他撇下穆特,自己去面对这一切了。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放着不管。
穆特用热水洗了把脸。他下定了决心。
即使被讨厌也好,即使他的力量微不足道也好。他仍然无法让艾尔伯特独自面对危险。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可以为艾尔伯特做到的。这想法或许很傻,很不自量力,但他只想去做想做的事情。今天可做而没去做之事,一定会在日后让他后悔罢。
"洗完了?"穆特从浴室走出来时,身上还冒着热腾腾的蒸汽,古斯塔却把一瓶热饮递给猫人少年。
"不能喝点冷的吗?"于是穆特吐槽道。
"你会着凉的。而且会闹肚子。"古斯塔说。
"……你从什么时候起这么关心我了,古斯塔先生?"猫人少年郁闷地说:"以前比赛以后明明也有塞过冻饮给我喝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正宿醉。而且我也答应过要照顾好你。"古斯塔圆滑地答道。
"是的,很合理……"猫人少年无奈地结果那杯热牛奶,把它一饮而尽。他感觉更热了,浑身冒汗。
"啊,别脱掉上衣,会着凉的。"古斯塔甚至已经猜到了穆特想做什么,阻止道。他丢来一条毛巾让穆特擦汗。
"是的,是的,老妈子。"穆特吐槽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马上。已经让希洛玛帮我们安排了铁骑。"虎人大汉说:"应该差不多要送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窗外就有一阵发光飞行物掠过的闪光。有谁驾着铁骑降落在古斯塔所住的公寓外。
"我们走吧。"虎人大汉说道,扛起自己和穆特的行李。
"你搞得像是去露营似的。"猫人少年吐槽道。
"哈哈哈,有何不可。"古斯塔大笑道,步出家门。
走在后面的穆特悄悄抓住古斯塔的老虎尾巴,低声问:"……你觉得他会愿意再见到我吗?"
虎人大汉仿佛看透了一切:"即使他不愿意,你不也下定决心要粘着他不放吗?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区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