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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秀吉幼女找山本家小子玩儿。
一则与即将到来的战事无关的消息在大阪城疯传,山本镇南又一次被推到不可测的政争迷雾中心。
不论外事纷扰如何,丰臣丸子来到山本家府邸时,山本镇南正陷入林家剑于战场不能随心应用的烦恼中,看着山本镇南的愁样,丸子厚刘海一跳一跳的来到近前,好生疑惑:
“山本哥哥,你的副手刀呢?”
倭国武功一直用在征战,多有源流自大唐的战技,其中就有双手长剑演化为武士刀法,也有鞭法和锏法的主手和副手演化在刀法中的应用。在没有转圜余地的战场上,用兵器限制敌手兵器是必然的做法,而在出身皇明****武林的山本镇南却一时不能想到,直到丸子一言将其点醒。
山本镇南亲自动手,采倭国精铁,打制了新的林家剑,分主手副手,加宽不加长,握在手中,果然一夹一捋便将击来的兵器引偏方向并加以控制,主手剑撩刺抹击,干脆利落。
得了丸子的一言之恩,少年心性的山本镇南也不便保持君臣分际所必要的的冷淡和距离,也开始带她偷偷出门玩耍,见识一些小女孩从无机会能见的平民光景,家中没有姊妹兄弟的山本镇南,在这个小女孩儿身上感受到一种不同于家臣和聚力兴功业时感受到的那种被依赖,一个离家不久的少年可难戒除这种情愫滋生,看向丸子的身影,渐渐地山本镇南眼中生出了怜爱,竟然因此眼神,他的稚气又退去不少,赫赫然一位英气逼人的少年领主。
黑云压城,又是阴雨天,关东联军终于来了。
大阪城二里地外,联军旗幡连绵,刀兵簇簇,哗啦啦一群各色装扮的足轻队伍,各自簇拥着披挂好的武士。军阵中央一簇马军汇集,头上也是许多的绣有大名家徽的方旗,最显眼处并立三处大纛,分别是柴田家徽,织田家徽,德川家徽。
柴田胜家拉来了德川家康,并扶立曾被织田信长大人放逐的次子和三子,如今以织田家正统的名义前来讨伐丰臣秀吉,得信后自备干粮追随而来的四方大名更是不计其数。
丰臣如今身为主君,要给属下安心,便没有亲身出战,而是身着便服,怀抱幼女丸子,卧在天守阁高处观战了。山本镇南一队被排兵时分作左翼,阵在那里,看中军与对方中军的骂阵。骂阵是自古的传统,中古时代邦国的政权多靠道德和大义来维持统治,而战争虽已然戳破原有的大义和传统,却要为后来者的统治正名,因此双方默契在骂阵这环节,定要让自家的兵士和对面的士卒在士气上发生偏差,也靠着这微微的偏差,在经常鏖战颇久的充满铁和血的腥气的战场上,发挥作用,使得气若的一部分兵士更早崩溃。
骂战良久,山本镇南已经把阵好的自家队伍重新整顿了多次。终于听到嘟嘟的鸣号,中军缓缓起步,竟然是自家主动进击规模在丰臣军两倍以上的联军。
山本镇南身后是护着他左右的水六斤水七斤,三人如今也和他人一样披挂着倭国式样的具足铠甲,缓缓向前,几人并无骑马,因为在这样正面硬撼且缺乏迂回空间的战阵上,马兵反而不便,尤其身后只有竹枪竹排的的足轻信任的跟随着的时候,要和这些人在一起才能保证阵型不会崩。
接战了,是那么简单直接,没有躲藏,没有迂回,眼睁睁着看对方狰狞的脸和泛着腥气的长刀。不能眨眼,放弃了思考,运用身体的直觉,把招式和动作收缩在离身一肘的范围,林家剑的副手拦拿,主手抹撩,步伐斜进横出,双脚稳定,没有腾挪的轻身术却能在方寸间神出鬼没。
看在水六斤水七斤的眼中,那步伐简直就是自家跳船时候的顿挫,那手势剑势,难道不是疍民收网抖网的巧劲儿。紧紧跟随阿哥的身后眼中流出兴奋,那步伐也越来越稳,听着战场上咚咚的鼓声竟然像舞蹈一样有了节奏。
在三人身先士卒的进击时,甘伯和山本一夫人手一柄长刀,刀背向前猛砍这些初习鸳鸯阵的农民(足轻不脱产),让足轻队伍稳稳的前进。遇敌时,竹排主动迎接磕打,引开敌兵的方向,竹枪左右合击,斜出刺杀,遇敌多时,多个鸳鸯小阵联成鸳鸯大阵,先将对面军伍击散,而后分众合击,歼灭对手。联军靠的是人多势众提振士气,尤其构成左右两翼的四方大名军各自为战,且曾被织田家猛将丰臣军痛揍过,一经失利,只是迅速溃败。
中军部分还相持不下时,丰臣军左翼进击在前,破了敌势,大量久经征战的丰臣军迅速涌入突破口,追亡逐北。山本镇南成为此战的前锋时候,身后开始不停涌出争功不迭的马上武将,向着已经没有阻拦的联军右翼冲去。
到此时,战争胜负已定,按照山本家重臣家老会议的决定,山本镇南千金之躯已然可以功成身退。而这时的山本镇南,武人的精气神主导了他的选择,于此战中,他不是要胜利,而是要磨砺,只觉身前压力一空的时候,他不经思考的,手中剑循着战场上的压力破敌击敌,竟往联军中军方向去了。
身后的水六斤水七斤并不分因由,只是跟随,甘伯和山本一夫虽然心中叫苦,却也只的咬咬牙根,更紧的撵着这队被胜利激励起来的竹枪兵随后进击。
浑身陷入一种身在念前,灵动剑到的玄乎境界的山本镇南并不知道他往前的方向。在阵前注意到他的人中有一个骑在高高马背上的武家,拔出短剑,在头上一引,呼啸了自家军势,就往山本镇南处绕来,倏忽间这一支看上去就充满了剽悍气的马队便泼喇喇刮过山本家在大阪城外混乱军势中微不足道的小小一股队伍。
乒乓脆响一串间,那支马队刮过,留在原地的是仰面躺在血泥里,双剑交错护在颈间的山本镇南,跪伏在山本镇南身前,长刀分别斜担在肩上的水六斤和水七斤,以及散乱的新科鸳鸯阵竹枪手,忠心护主,却来不及赶到近前,激动下不顾自身安危飞跃扑倒了一名骑马武士的山本一夫。
落后的甘伯赶到,那队骑马军势已经扬长而去,留下一溜飞甩过来的血泥点点,隐隐看去那队军势到了联军左翼并不停留,而是卷了大批的兵马往战场之外而去了。
这一幕同时看在联军中军的柴田胜家和天守阁上的丰臣秀吉眼中,他们都无比熟悉这队逃得时机精妙的军势,那是德川家康的亲卫。
战争还在继续,但对山本家族来说已经结束了,从马背和敌骑武士一同跌落的山本一夫幸而没有被其临死刺中,只是落马时磕坏了胳臂,甘伯过来扶起他,匆匆赶来山本镇南的身边。只见水六斤水七斤兄弟两人缓缓抬起头,憨憨的笑容里,口中牙齿缝里汩汩涌出一小口一小口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