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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到荷兰海岸了,祝你们好运。”无线电中响起神姬大人的声音时,墨菲斯猛男号的内线通讯中立刻一片哀鸣。
“好吧,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穆勒小声说。
氧气面罩让他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此时b17编队已经爬升到一万多米的高空,因为b17的机身是非密封的,所以组员必须带上氧气面罩来保证呼吸。此时的温度已经达到零下二十度左右,机枪手们必须带着手套来触摸机枪,才能避免自己的手被粘在机枪上。
组员们不能咳嗽或者打喷嚏,因为任何水进入氧气面罩的管子里之后都会迅速结冰,把管子堵死。
穆勒向外看去,可以看见飞在自己右前方的领航机留下的航迹云——穆勒知道自己的飞机后面肯定也有这么一条航迹云。
穆勒曾经问过地勤的军士长这航迹云的形成原理,军士长说“大概是水汽液化吧”,后来穆勒问了自己的投弹手,宾州大在读生斯蒂文,斯蒂文告诉他,这是因为发动机形成的低压湍流还是什么别的东西让空气中的水汽饱和临界值降低了,于是原本在空气中的部分气态水从空气中析出,变回液态水,接着这些液态水被冻结,形成了冰晶组成的雾——也就是现在穆勒看到的航迹云。
穆勒不知道这对不对,他家是开家具厂的,高中毕业之后他就回家学习家具厂的经营方法,准备子承父业,航迹云的成因什么的,和他原本规划好的生活相差太远了。
“看到荷兰的海岸线了。”导航员的声音钻进穆勒的耳朵,“我们航向正确。”
导航员和投弹手一样在驾驶舱下方的机鼻部分,他们有非常完美的前向视野,能清楚的看到机体前方的大地。
穆勒对副驾驶说:“你来操纵一会儿,我休息下。”
现在这个年代还没有电传操控这种先进的玩意儿,不管是战斗机那样的“小蚊子”还是b17这样能带10个人大家伙,用的都是“线控”,所以操纵飞机需要相当的力量。
以b17为例,如果这大家伙切入俯冲,只要速度稍微快一点,靠机长一个人的力量就很难把它拉起来了——里所说的“力量”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手臂力量:俯冲的时候随着速度加快升降舵会变得极难操纵,需要很大力气才能让它动起来。
正因为这样,这个年代开飞机其实还挺需要力气的。
副驾驶接管控制之后,穆勒拿下氧气罩,拿出自己的保温壶,把壶的盖子当成杯子,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热汤喝,喝完马上戴上氧气罩。
“机长,你又从基地附近玛莎小姐那里拿到了热汤?”领航员伸个脑袋进驾驶舱,一边抽着鼻子制造出夸张的动静一边揶揄道,“真好,可是你在墨菲斯的那个女朋友怎么办?”
“我把这架飞机的名字从‘美女’改成‘猛男’的原因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有别戴着氧气罩抽鼻子,小心鼻涕堵住氧气孔。”
“别扯开话题啊,你不是还每周写信给那位墨菲斯的姑娘么?”
“初恋总是迷人却短暂的。”艾瑞克在旁边说,“令人不舍却又无可奈何。”
“去你的,艾瑞克。瞪大眼睛警戒敌机,我们应该已经进了德国人的防空圈,他们要真有能在上百公里外发现我们的机器,那他们现在就该行动了,109很快就会出现。”
“发现109!七点钟方向!大量!”
无线电里传来短促的呼喊声。
“准备战斗!”
虽然这么说了,但穆勒除了握紧驾驶杆之外什么都做不了。b17在战斗中驾驶员和副驾驶是全机最闲的两人,其他像投弹手和领航员这些都需要去操纵安装在机头两侧的机枪,而无线电员则有一挺装在机体背部向着后上半球的机枪要操作。
很快机枪射击声响彻b17的机舱。
“五点钟方向我看到一个。”尾炮手的声音很大,“我在射他……他要从我们左侧掠过了,左机枪手靠你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穆勒就看见那架从五点钟方向进入切入自己航线的109了,它从机头右侧掠过,领航员操纵的机头机枪喷射出的曳光弹紧追着它,但没追上。
不过随后掠过的它的僚机比较倒霉,直接钻进了曳光弹的弹幕中,穆勒看见它的翅膀上被打了个窟窿,有东西开始漏出来。不过德国人的飞行姿态没有出什么问题,看起来飞机还能正常操控,他跟着自己的长机一路飞远了。
这时候有火光照亮了墨菲斯猛男号的驾驶舱,穆勒赶忙向火光射来的方向看,看见队列中的一架b17正燃烧着,缓缓向下坠落,有浑身着火的人正在往外跳,不过穆勒估计他跳出来也没有办法拉开降落伞了——他有没有降落伞都不好说。
“又来了一波!”还是尾部机枪手报告。
这时候穆勒突然听见左翼上有声音。
他立刻扭头,结果看见左翼上有东西正不断向外喷出。
“我们左翼油箱漏了,自动封闭功能没有运作!立刻启动油泵把油泵到右边去!”
“油泵工作中,输油管路压力正常。”
穆勒继续观察左翼油箱的破口,直到不再有东西从破口往外喷为止。
穆勒刚松了口气,耳机里就传来球形炮塔的高喊:“我看见一架德国飞机向着机头去了!他要攻击驾驶舱!”
说时迟那时快,敌机呼啸而至。
红色的液体刷的一下喷到他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艾瑞克中弹了!快来人帮他!”穆勒大吼。
“我没有中弹!”
“不你中弹了,你麻痹了感觉不到!”
这时候领航员提着急救包出现了:“中弹了吗?我看看!”
“别拉我,我没有中弹!”
“他麻痹了,感觉不到。”
“我感觉很正常,这是你的血!”
“我没有!”穆勒也斩钉截铁的说,“我没有中弹!我很确定。”
“我也很确定!”
“那这是谁的血……”穆勒突然停下,从仪表板上方拿起自己的饭盒,“该死,是我带的西红柿。”
说着穆勒把饭盒上的弹洞展示给战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