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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喔……”
遥遥间,从远方传来一阵公鸡啼鸣声,看方向,应该是大观园稻香村处。
宁国府后宅东北角,靠近药室旁的一座套院内,屋门,忽然被打开。
一道人影,扶着墙,走了出来……
发青的脸上,一对黑青的眼睛,显得那样的无神。
恍似大病初愈。
每走一步,双腿都在打颤。
步伐,怪异。
天还没大亮,此处是宁国府的禁地,连清扫都不用仆役去做。
因此,并没有什么下人来往经过。
临出门前,那人……也就是贾环,回头看了眼房内,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似看到什么大恐怖之境,连忙回头。
将门关上……想了想,又打开,从门背后取下一把铁锁,将屋门锁住。
之后,长呼了口气,摇摇头,又扶着墙,往外走去,步履艰辛……
“三爷!”
刚出了院门,忽地,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唬的贾环一个激灵,匆忙看向一边,待看清来人后,才松了口气,道:“是小吉祥啊……”
小吉祥身着一身小道袍,固定着一只胳膊,甩着另一只胳膊,身后还跟着同样一身道袍的香菱。
小吉祥“蹬蹬蹬”的跑了过来,脸上灿烂的笑容却渐渐淡去,她看着贾环青白的脸色,唬的不行,她一手拉着贾环的胳膊,急声叫道:“三爷,你怎么啦?你怎么成这样了?青面獠鬼似的……”
香菱在一旁也连连点头,一脸怕怕。
贾环觑眼看了她们俩一眼,然后轻轻的挣脱小吉祥的胳膊,正色叮嘱道:“小吉祥,最近半个月,不要触碰我,三爷我要戒色一段日子……”说话的语气很虚弱……
小吉祥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迷糊了,闻言后,本就红扑扑的脸蛋儿,腾的一下更红了。
她还皱了皱鼻子,猎犬一样的在贾环身前嗅了嗅,脸色更红了……
然后,双目喷火的看向蛇娘的屋子,单手叉腰道:“这玩儿蛇的小娘皮,敢截老娘的胡!”
饶是贾环此刻浑身酸痛,腰处最痛,可是听闻此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威胁道:“你不怕她放蛇咬你?”
“她敢!”
凶巴巴的说了句后,音量已经小到了轻不可闻,小吉祥小心的往贾环身旁躲了躲,又悄悄骂了句:“这个蛆心的孽障……”
香菱在一旁一脸同仇敌忾的连连点头。
不过贾环只看了她一眼,她就如受了惊的小兔子般,连忙垂下头,惴惴不安。
贾环微微摇头,也不明白香菱这丫头为何这般怕他,他又看向小吉祥,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吉祥撇嘴道:“三爷昨个儿没回来,我夜里就想来寻你。可白荷姐姐说,三爷一定是在忙秦氏的事,所以不让我夜里去寻你。
我一早上跑去灵堂,发现三爷不在那里,就往药室去看看,也没有,顺道来这里看看,没想到真在这里。
唉!打我第一眼看到蛇娘起,我就知道一定跑不了的。
长的那么狐媚子,还穿成那样,三爷你还每次都往她胸脯上看……
果然……”
看她在那里一脸酸意的“嘟嘟嘟”个没完,贾环忍不住一笑,道:“你还吃醋?”
小吉祥闻言,又得意又羞涩道:“人家也是女人哩!”
“哈哈哈……咳咳……”
贾环忍不住揉了揉小吉祥的脑袋,大笑了几声,竟又咳嗽了起来。
大亏啊!
“三爷……”
小吉祥不闹腾了,担忧的看着贾环。
在她的印象里,贾环还从未如此虚弱过。
贾环强笑道:“不碍事,补补就好了。”
小吉祥闻言,忙转头,对香菱勾了勾手。
香菱见之一怔,然后在贾环微微诧异的目光中,红着脸,在怀里摸索了下,摸出一个鸡蛋出来。
而后,她在小吉祥的鼓励眼神中,挪移着小碎步,鼓起勇气,递给贾环,声音如蝇般,道:“三爷,您补补……”
贾环嘴角抽了抽,从香菱白皙柔弱的手中,接过了鸡蛋。
握着还有淡淡温暖,散着香气的鸡蛋,贾环凡心刚动,忽然觉得有些蛋疼。
是真蛋疼……
深吸了口气,贾环谢过香菱,然后对小吉祥道:“你伤还没好,就要练功吗?”
小吉祥道:“三爷,我们和你不一样哩,我跟香菱除了要练剑外,还要背好多经文,脑壳疼。
不过我还是要练的,下一次再遇到有人射箭,我一剑就要挑飞!我师父说的可以哦!”
小吉祥颇为向往的说道。
贾环闻言,点点头,道:“好,那你去练吧。对了……我跟韩二哥说了,今天由他带队,中午再送你们去城南庄子玩。怎么样,还敢去吗?”
小吉祥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畏惧,不过,看着贾环的眼神,到底鼓起勇气道:“我敢!”
贾环呵呵一笑,道:“那行,你去练功吧。”
小吉祥“嫌弃”的看着贾环,挺了挺玲珑胸口,嗔道:“三爷,我又不是只长胸脯不长心的女人……
也不知你们昨晚怎么造的,竟然造成这样……唉!到头来,还是我来侍候你!”
看着喋喋不休的小吉祥,贾环惊诧道:“吉祥姐,你这一套一套的,都是跟谁学的?”
小吉祥得意道:“胡老八的婆娘,昨天她从庄子上来府里,从白荷姐姐这里拿图纸,然后给白荷姐姐抱怨,说胡老八纳了个小的,咯咯咯,说了半天小的都是狐媚子,不是好人。
结果到后来,才反应过来我和白荷姐姐也是小的,她那会儿的脸子,真是好笑。
对不对,香菱?”
香菱红着脸点头笑着。
“好了,快别啰嗦了,和我一起扶三爷回去吧,今儿三爷还要上朝哩!”
小吉祥拿出长姐的派头,教训道。
香菱一脸的委屈,分明都是你在呱呱……
不过她也不反驳,跟着小吉祥一起,一边一个,扶着贾环往宁安堂走去。
……
“三爷,您这是……”
白荷看着被小吉祥和香菱搀扶回来的贾环,面色大变,连忙上前问道。
贾环苦笑着摆摆手,道:“白荷,先别说这些,快给我准备朝服吧,今儿要朝会。”
见白荷还是满脸担忧,贾环道:“放心没事。”
小吉祥也在一旁帮忙道:“就是身子亏了,补补就好。”
见白荷狐疑的目光看来,贾环老脸一红,道:“回来,回来咱们细聊。”
白荷闻言,知道轻重,不再耽搁,忙去拿朝服。
“小吉祥,你干吗?”
贾环一个哆嗦,看着给他宽衣解带的小吉祥,惊问道。
小吉祥一脸懵懂道:“帮三爷更衣啊……”
贾环微微松了口气,忙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被人脱衣服,他觉得心理有点阴影。
说罢,三下五除二将外裳脱去,交给了小吉祥。
白荷取来斗牛公服,又为他束上凤翅紫金冠后,董明月从外面走来,看向贾环的眼神清冷。
贾环一看就知道,董明月知道了什么,忙道:“回来再说,回来再说,今天朝会重要。”
董明月哼了声,上前一步,要从白荷手中接过贾环,二女眼神对视着,贾环在一旁好像看到了火花,忙道:“一起,一起,快要上朝,快点快点!”
董明月和白荷两人同时哼了声,一左一右扶着贾环出门。
还没出门,远远见黑云车竟被赶到了门口,贾环诧异道:“明月,你知道我不良于行……”
董明月脸色一沉,道:“昨夜我去寻你时,你正叫的……哼!”
贾环闻言脸色一红,昨夜开始很爽时,他确实叫的有些放浪形骸,没想到,竟被明月听去……
可是,那也不对啊,难道她听了一夜?
那她应该听到后来他的求饶声啊……
正猜想着,贾环就听董明月又道:“之前我在府门处见蛇娘忽然离府,就跟了出去。
一直跟到城外,她才主动停下来,跟我说了缘由……
她是为了救你的暗伤,也为了解除她们蛇娘一脉的灾厄,才……
她说你如今身子大亏,要幼娘开个药方补补。
另外,半年内不可近女色!”
贾环闻言,面色悲苦道:“月啊,荷啊,三爷我……三爷我被人给强.暴了……”
……
皇城,含光门。
无数官轿、车马在此落轿、驻跸。
一个个穿红着紫的大员,或从轿子或从宝车上下来,准备入皇城。
除非上皇厚赐可在皇城中乘轿或者骑马的重臣可抬轿骑马入皇城外,文武百官,皆需在皇城外落轿下马。
而有这种资格的重臣,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然而,就在彼此相熟的诸多官员相互打招呼,准备一同入皇城时,一架马车由南向北缓缓行驶而来。
百官本还没怎么在意,可是,当他们发现,这架马车即使行到了皇城脚下,也丝毫没有停车的意思,径直的穿过城门洞,往皇城里行去时,先是一静,而后一片哗然。
他们不知到底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皇城内驾车而行。
也奇怪,为何城门御林守卫会没有将车拦下。
不过,到底有眼尖的。
没一会儿,一个消息就在百官中传开:
那是贾家的黑云车。
众人恍然,由太祖高皇帝亲赐给荣国的黑云车,别说皇城内行驶,就是皇宫内行驶,也是畅通无阻的。
只是他们奇怪,贾家好些年来,都少有用黑云车上朝。
毕竟,百官见此车都要规避,连宰辅阁臣都不例外。
动静着实太大,也太出风头。
贾政上朝乘的都只是一顶绿呢文官小轿,至于贾环……他向来骑马啊。
那马车中人到底是谁?
怀着一颗颗八卦好奇心,百官纷纷入皇城,朝大明宫方向快步走去,想看个究竟。
二刻钟后,众人终于在大明宫宫门前看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人。
文臣武勋们,看到下来之人,无不一怔。
竟是贾环,但,不是以往的贾环。
而是一脸枯槁,面色青白,面容悲苦,步履艰难的贾环。
一时间,一股异样的气氛,在群臣中浮现。
……
神京城里,从来都没什么秘密。
昨日醉康居酒楼前发生的事,和那一座触目惊心的京观,早就轰动了整座神京。
只是,由于涉及的双方,都几乎是最顶级的存在。
所以在双方没有开战前,神京城中的各方势力,无数大大小小的世家豪门,都在保持着观望。
原本,许多人以为,备受太上皇和当今陛下宠信的贾环,一定会大出风头,凌厉反击。
而他之前,也确实一连斩杀了一百多颗人头,骇人听闻!
另一边,那白杰虽然是国舅府的独苗,皇太后唯一的侄孙。
可连皇太后昨日都被贾环当殿顶撞,诛杀了她的心腹大太监,甚至,还因为贾环,连她最偏爱的幼子忠顺王,都被皇帝趁机罢了大权,几乎软禁了起来。
众人本以为,这次白杰一定大祸临头。
毕竟,白杰所犯的,的确是罪不容诛的死罪!
遍观贾环诸战,几乎都是先占住道理,然后正大光明的往死里打……
本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现在,百官看着面容枯槁的贾环,却产生了怀疑。
难道,事情不是这样?
贾环此刻的表现,不应该是如此啊。
就算不是斗志昂扬,联络满朝勋贵发难,也应该是满脸仇恨才对。
他怎会如此消沉颓废?
又怎会如此神伤?
连牛继宗和温严正两人,看着贾环的模样都不禁面面相觑。
施世纶也皱起了眉头。
若是旁人,这幅模样,自然是严重的酒色过度所致,被掏空了身子……
可他们却不会这样想贾环,因为他们都知道,贾环正在忌女色疗伤,所以绝不会是酒色之故……
那么,就是因为昨夜之事,受打击所致了。
然而,面对施世纶的眼神询问,牛、温二人却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并非如此。
他们两人是知道昨日之事是计策的,贾家根本没有死人,自然不会如此神伤。
那么,难道这是化妆之故?
可怎地会这么逼真?
而且,就算面色可以化妆,可那颓废无力,悲伤无神的眼神却化不出啊。
奇怪……
而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出了一道消息,说,宁国侯贾环之所以这般,是因为太后昨日以死相逼,凌逼皇帝,让他施压贾环。
不仅要赦免白杰之罪,抱住白杰的命,甚至还要求贾环秘不发丧,尽快草草下葬死者。
此消息也不知是哪位大能说出,但一经出口,便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文武百官。
顿时一片哗然!
武勋中,升起腾腾杀气的,绝不是一个两个!
然而,这股躁动,却被牛温两人一起回头,以极严厉的目光压制住了……
“啪!”
“啪!”
“……”
这时,上朝响鞭甩响。
面色各异的百官,进殿上朝。
……
PS:今天状态着实不好,欠一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