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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虹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床上还未睡醒的女人，起身穿上衣服。
这么一动作，女人也醒了，“还早呢？还陪我躺一会嘛！”女人的声音依然嗲嗲的，邢虹已经把外衣穿上，坐到床沿上吸了根烟，道：“你这些天回家吧，最近风声紧，整个司令部里都在查。”
“怕什么呀，你的总司令不也在外面有女人，那个许副司令年纪轻轻的，我就不信他忍得住。”说到这里，女人脸上露出了笑意，他搂着邢虹的腰，“要不，你给他上贡一个，我就不信…”
邢虹猛地挣开了女人，随即用略带愧疚的眼神道：“宝贝，你先会福建老家呆几天，风声一过，我发电报让你回来。”
不理会女人哀怨的眼神，邢虹离开房间，临走之前，道：“桌子上面，有300块钱，你先凑合用用，不够我再想办法。”
刚刚6点，邢虹骑着自行车，熟练地穿梭在上饶的街道上，到了一个红砖黑瓦的三进院子，他朝上面看了看，窗帘已经被拉开，可以看到上面放着的一盘鲜花。
“房东在家吗？”
“房东在家，您哪位？”黑色的大门被打开，一个大约30多对，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我姓邢，开刀救人的邢。”
“哦，你能开刀救人啊，那吃药能救人吗？”
对完了暗号，邢虹迅速把大门掩上，急切道：“现在喊我来干什么？这段时间抓得紧不知道吗？狗特务昨天搜查了我家！”
那个矮胖男子冷笑一声，“昨天搜查你家里，今天早上就找个女人！”说完，他将邢虹的自行车拖进院子，然后示意邢虹进屋。
邢虹一进屋，屁股还没落座，就嚷了起来，“我要不是小兰，会上了你们的贼船？哼，现在下去也不行了。”他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叫道：“以后…这段时间不要找我了，找我我也不会提供消息的。”
矮胖男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邢君，您提供的消息，对不住我们给予的酬劳！新河的情况出现了变化，你们的军队没有出现在那里！”
“怎么会！67师的一个团早就出发了，从铜陵的水雷都运到了…”邢虹一急，嘴里的话结结巴巴。
矮胖男冷笑道：“帝国相信你的情报，特地从芜湖抽调了部队，结果在新河附近等了整整两天，一无所获！邢机要员，你是不是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日本人接到中国军队要对新河发动行动的情报后，在芜湖抽调了步兵第83联队，还从南京调来了一个山炮兵大队，听到国军要用水雷封锁南漪河，日本陆军经过紧急协商，从海军抽调了一个的排雷中队。
结果日本人发现被耍了，就在昨天，日军特情部对上井一次发来措辞强烈的批评，除了对小林酒泉私下刺杀许鸣不满外，对上井不能掌握国军的行踪，导致日军虚耗兵力的后果进行了严厉指责。
邢虹辩解道：“我怎么知道，计划是邹参谋长制定的，行动也是他和唐式遵在宣城那里实施的，说不定你们的人里面也有我们的探子，你们自己走漏了消息…”
上井很想一巴掌甩过去，但他还是控制住怒气，“邢先生，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你们最新的兵力配置，请您在6月底之前，交给我们。”
“这个绝对不可能，我只是机要员，怎么可能搞到这份配置图，这是要出人命的！”
“那这个就是您邢显示自己的事了，你会有办法的！”
邢虹其实只是一个书记员，不能算机要员，他的职位不高，但却能接触到三战区方方面面的机密。
邢虹心中立刻计算了下，要拿到这份兵力配置图，在程序上调阅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机要处的书记员，他没有这个权利，只有一种可能，顾祝同或者会随时要求查看这份图纸，他在半路上用微型照相机进行拍摄。
但拿图纸的肯定会有其他人跟随，他借口上厕所…
邢虹排除了这个方案，就算他上厕所，随行的未必让他把图纸带进去，根据最新的保密要求，这种机密文件，必须有两个人共同查看。
更重要的是，这种文件用一次被密封一次，如果他路上打开，仓促间，根本不可能密封完整。
如果潜入进去呢…邢虹又想了几个方案，没有一个不冒风险，而且成功率都很低。
“上川先生，真的做不到，您放过我吧，这段时间不要找我了。”不要找他的话，邢虹已经是第三次在说，一次比一次急切。
“邢先生，你有可能暴露了，你可以考虑跟随我们一起回杭州。”
“不可能，我还有老婆孩子，我的父母也不同意的，我和你们一起去，他们怎么有脸见人！”邢虹坚决地表示了不同意。
突然，邢虹醒悟过来，他从座位上站起，“你说我可能暴露，那你还要我去搞兵力配置图，你不是要我的命吗…”
上川一次冷漠地看着邢虹，就像看一个死人，一个20多岁，精干强壮的男子已经悄悄走到了邢虹的身后。
邢虹丝毫不觉，嘴里还在唠叨，“不行，我不会跟你们去的，还有，你们要再给我5000块钱，小兰要回乡下，我要给他置一间好一点的房子…”
话戛然而止，一条钢丝绳已经勒在邢虹的脖子上，上川依然在看着他，看着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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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要室主任黄鹤云腆着肚子走进机要室，“邢虹还没回来？”说完，骂道：“妈的，是不是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说完，他发现没有往常的调笑，两个统计局的特务在整理邢虹的文件，“怎么回事？”
“邢虹涉嫌里通外国，有汉奸嫌疑！”一个特务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那堆肉的身份证实了？可以确认是邢虹吗？”许鸣看着桌上的一堆资料，皱起了眉头。
邢虹是间谍身份确认了，在他的住处搜到一个微型摄像机，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记载着许多三战区的机密，此外，对邢虹併居的赵兰儿进行了审讯，邢虹在两年内，花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超过了1万法币，以邢虹一个月15块钱的收入，是绝对不可能支付得起的。
“报告副司令，应该可以证实，衣服的碎片就是邢虹常穿的衣料，他的尸体旁边有辆自行车，和麻袋一起沉下，那个窑姐已经招了，是邢虹的自行车确切无疑。”
许鸣点点头，示意同意张超的分析，“张科长，你说他们为什么杀邢虹？早先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间谍。”
张超回答道：“副司令，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但新河耍了小日本一顿，鬼子肯定会怀疑，而且，有可能是保护更高一级的间谍。”
“司令部还有间谍？”
“副司令，有可能！”
邢虹的级别虽然不高，但职位十分重要，如果有个更高一级的间谍，那是太可怕了，为了揪出邢虹，许鸣已经大动了干戈，再去逮那个还不知道有没有的高级间谍，许鸣大感头疼。
“算了，甄别工作暂且告一段落吧，大家都很辛苦，这些事情还是预防的好，以后保密工作要以预防为主，亡羊补牢，毕竟遭受了损失。”许鸣想了想，还是停止了张超的行动，甄别工作是把双刃剑，已经对司令部里面正常的工作带来了困扰。
不过许鸣还是不甘心，他把张超的身体，应该叫肉体带到大操场，给司令部上千机关人员举办了一次“遗体告别仪式” 。
每个经过邢超那堆肉的人都捂起了鼻子，上川将邢超切成了肉片，放在一个麻袋和自行车一起沉入水里，经过水里一泡，这堆肉发出难闻的臭味，有的人想到了眼前这堆臭肉就是当初一起生活过的熟人，更是脸上发白。
待众人一一看过，许鸣训导道：“你们可以看看，汉奸就是这个下场！
邢超不是我们处决的，是日本人杀掉的，为什么杀他，是因为邢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日本人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是绝不会留给他们一条生路的。
当日本人的汉奸，还不如当人的一条狗，一般是不会杀自己养的狗的，但卑劣无信的小鬼子会放过你吗？他们为了保护自己，是绝不可能留这条汉奸一条活路！
邢虹的下场就是明证，不要以为鬼子会给你们钱花，这是要命的钱，收了鬼子的钱，就是上了他们的船，你们看看…”
许鸣指着那堆烂肉，说得眉飞色舞，顾祝同不时还在一旁帮腔，突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站在许鸣旁边的顾祝同问道。
“是…是秘书处副主任黄鹤云晕倒了！”
“高，副司令，您真的是高！”张超现在对许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的情报机关搞得战区司令部鸡飞狗跳，才搞出一个死间谍，许鸣随便开了个会，就将一个大间谍吓了出来。
许鸣也感到好笑，他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事实上他已经放弃了，可那个黄鹤云禁不住吓，很多事情确实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而且那个黄鹤云是个怕死鬼，还没上刑就一五一十地招了开来，不仅将他的间谍历程全部倒出，还把上川等人的住处也招了出来。
涉案的一共几个15人，其中3个日本间谍在逃，其余的均已被抓获，日本在上饶的间谍网，至此一扫而空。
“别跑，你们跑不掉了啦！投降吧！”一阵阵中国士兵的劝降声传来，同时，还有“汪汪”的狗叫，上川一次等两人感到心底透凉。
因为黄鹤云招供得太突然，根本没给上川等人反应的时间，等到中国军警摸到他的住处，上川一次已经没有了乔装的时间，只能多路而逃。
一个情报员已经活活累死，剩下他们俩，正在中国军民的追捕下拼命逃窜。
正前方也点起了片片火把，这是动员的民众包抄上来，最后一个情报员也累瘫在地上，山丘里，只有上川在狂奔。
被逼到了山顶上，已经是绝地，山下面，是悬崖，悬崖前面，一条河流流淌而过，浪花像沸腾的开水一样，在激烈地碰撞。
上川一次眼睛一闭，跳下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