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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葬雪山,深处洞府。
这里有光可照三界,那气息似乎兼有诸棺之长。
黑袍修士,杀气凛然。那正是魔郎。
洞府的上方,一道天光倾泻而下。天光之中,一口透明而飘渺的棺悬在洞府的半空。虚无缥缈,玄幻迷离。
棺影内,天女幻花安然而躺,容颜如生。金色仙文、七色光朵灿烂如同星辰。
三年来,一切未变。其实,这里的时间原本就是静止的。因为,这洞府内有一道天棺之影。
魔郎站在洞府内,什么都没有说。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到这里来,也是相隔最久的一次。
此时,魔郎眼中并无太多悲喜很是平静,但是他眼中倒映的竟然不是幻花,而是那道天棺之影。
要知道,那一道影或许便可敌其它诸棺。
九棺圆满,逆转一切。
多少万年,魔郎的这一执念从未改变。只不过,一切多舛万般艰难。如今,恶魔被封在阿木体内。
虽然暂时无忧,但是魔郎不知道一旦阿木凡意圆满会怎样。恶魔会不会随着阿木的恢复而破开封印?
对于恶魔,一切都是未知。其实,魔郎也在做最坏的打算,只不过这一切他没有对沈烟讲。
“若有情,便流淌万年,不争朝夕!”魔郎轻吟那曾经写给幻花的词句,然后声音猛然一沉,“岂无恨?求轮转百世,却为劫缘!”
魔郎、天女,是劫亦是缘!难道最后,竟然是劫要胜缘吗?魔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盘膝在洞府之内。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魔郎心中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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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庄、白庄分别坐落在柳镇的东南、西南。它们距柳镇均是三十里。三个村子,成一个三角形。
青庄、白庄都是不大不小的村落。
它们各自在仙葬山脉的一处平原山谷,两庄都有七八百的人口。村民基本上靠渔猎为生。
仙葬雪山,长年不融。
可是,如今的这一处地域每年只有六个月的雪季。其余半年,竟然温而如春。
三个村子的中间,有一处永不结冰的大湖,方圆数里,成产鱼虾。三个村子的人,称其为善生湖。
因为,这座湖养活了诸多村民。
其实,青白两庄都是三年前才出现在仙葬山脉中的。只不过,现在无论是在柳镇人还是青白两庄人的记忆中,青白两庄都一直存在着。
仙术之下,天地大禁内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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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庄,正午。雪季已到,阳光却是微暖。
长街上村民来往,但是步履不快。偶有叫卖,清亮悦耳。整个庄子里的一切,安然舒缓。
这一天,正是阿木给白庄送棺的日子。
柳三伯驾着牛车,拉着一口松木棺。车上一左一右,还坐着阿木和雪熊。其实,这是三年来,阿木第一次来到白庄。
对于白庄,阿木感觉陌生而熟悉。陌生是因为从未来过,而那种熟悉的感觉确是说不清。
阿木东瞧西望,颇为几分好奇。
雪熊则不是第一次来,几乎每次他父亲送棺,他都跟着来。此时,雪熊正一副想知道什么尽管问的模样,在给阿木讲着什么。
口若悬河,洋洋自得。
木棺沉重,牛车缓慢。
两道木轮,压着雪路咯吱咯吱响。柳三伯算是白庄的熟人,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和柳三伯打着招呼。
柳三伯身材高大,声音洪亮,很爽快地回应大家。
“阿木哥,一会儿就要到刑三叔家了。刑家的姐姐,可漂亮了。”雪熊颇为兴奋,然后压低声音道,“当然,她和沈烟姐比不了!”
“哦!”阿木并没有在意雪熊的话。
车轮咿呀,不久就到了一家门前。青砖院墙、黑色大门。白庄房子的样式和柳镇的差不多。
“雪熊,敲门!”柳三伯唤道。
“好嘞!”雪影的身子一弹,似雪球一般下了车。对于敲门的事,雪熊貌似很热衷。
砰砰——砰——
“刑三叔!刑三叔——”雪熊一边叩门,一边唤道。
“来了!”院内有人应道,听声音竟然是个女孩。雪熊不由看向阿木,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很显然,应门的便是雪熊口中的刑家姐姐。
吱嘎——
门开了。
一个少女十五六岁,容颜清秀,婷婷玉立,落落大方。那一身红衣,颇为惹眼。其正是刑家的女儿,名叫刑玉。
“雪熊、柳三伯!你们来了!”刑玉笑道。对于柳家父子,刑玉都曾见过并不陌生。但是,阿木她还是第一次见。
“刑家姐姐,这是阿木哥。如今王家的棺,都是他做的。王家老丈,几乎不亲自做棺了。”
“阿木哥,这是刑家姐姐。”雪熊给两个人简单介绍。
“阿木哥好!”刑玉微微一笑。那笑容很是温暖。
可是,再看阿木见了刑玉,竟然不言不语,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门口,眼中一片茫然之色。
“阿木哥好!”刑玉再次问候。
但是,阿木依旧不语。此时,阿木的脸色竟然有些泛白,他的双眸里倒映的全是红衣。那抹红,曾经萦绕在阿木修仙之前。
红色!那是阿木为凡人时最重要的颜色。
“阿木哥!”此时,雪熊也感觉出阿木的异常。
“阿木!”柳三伯也不由唤了一声。
但,阿木完全听不见。
轰——
阿木脑海中,似有什么炸开一般。猛然间,阿木身子一倾,竟然仆倒在了刑家的门口。那是在柳镇三年后,阿木第一次晕倒,但却不是最后一次。
那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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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高天之上,青白之光迷离。
青魔子、刑飞两人竟然盘膝于云层之上。一袭青衣,一道白衫。两个人身上,散着不同的光。
青庄、白庄其实都在青白之光的照耀之下。
两个人不必观望一切,因为青白二庄便似他们掌心的纹路。实际上,这青白两庄便是他们在王绝的授意下创生而出的。
“阿木竟然晕倒了?”刑飞道。
“呵呵!”青魔子淡淡一笑,“看来,红衣是一道凡障。那貌似,是当年王羽的色彩吧?”
“奇怪!那小丫头,今天怎么穿了一件红衣,平日里不是喜欢穿素吗?”刑飞摇了摇头。
“你我已然不在安排两庄的一切,那么恐怕便开始衍生一些因果出来。那道红衣,或许便因之而生。”青魔子道,“以后,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若一切真是阿木的凡劫,那么这或许是好事。真正的凡,便不该有人操控。”
“凡障不破,凡心不生!”刑飞叹息了一声,“青白两庄任其自由,但愿魔郎所料不错,能解阿木之难。”
短暂的沉默。青魔子、刑飞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青魔,若是阿木恢复时恶魔随之再生,该当如何?你我都知道,佛妖两口棺未必真能封住恶魔。”刑飞打破沉默。
“无妨!”青魔子摇了摇,轻笑一声,“刑飞,咱俩若真是对上恶魔可有胜算?”
“可以一战!不过——”刑飞沉吟片刻。
“没有什么不过!”青魔子笑着道,“万不得已,我们可以化形一战。大不了,鱼死网破。沧海一脉,都是可以牺牲的!”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刑飞亦笑了笑。
“只希望,如今的一切还在沧海仙尊的推衍之内……”青魔子俯视一切,眼中一片深邃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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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又七年。
时值初春,这一日,柳镇里掌灯结彩,喜气洋洋。沈烟伴着阿木亦站在王家门口,向镇口张望。
沈烟的容颜,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似乎多了一份风韵。其实,那都是术法的遮掩。
因为,既然化身为凡人,那么又岂能七载不变?沈烟穿着一件普通的紫衣。阿木则穿着一件新衣,看上去成熟了许多,身体更加壮实。
但,实际上,这七年来阿木的身子并不好。
七年里,阿木还晕倒过三次。
一次是他听见了柳镇一个婴儿的啼哭声,一次是他在青庄看见一个女子抱着自己未满百日的侄儿,还有一次竟然是一群孩子在阿木身边欢笑地跑过。
那些事,似乎都触动了阿木某一处神经。
阿木的晕倒,似乎越来越没有规律。因为,谁也不清楚,阿木心中的凡障到底都是什么。
柳镇人都知道阿木有这样一种怪病,已经不以为意。而每一次晕倒,阿木都会大病一场。
少则十余日,多则月余。
而病好后,同样的状况下阿木便不会在莫名其妙的晕倒。只是,阿木的头会时不时的疼痛。
而且,这种头疼症似乎年年加重,所幸一年之中,只不过几日头疼而已。
除此之外,七年里一切如常。
王家做棺的数目,已经不再局限于九口。七年里,或多或少,按需而来。
阿木做棺的技艺,似乎有所提高,但是那些符文他还是记不住,后来索性不记。阿木也没有再因为做棺的事挨过打骂。
王绝对阿木的态度也平和了许多。空闲时,王绝没事便去镇上转转,晒晒太阳,与镇上的老人拉拉家常。
整个柳镇、青白两庄的节奏都是极为舒缓安适的。
七年里,似乎所有的人都成了真正的凡人。沈烟、王绝,甚至住在不远处的离水、梨若。
整整十年了,对于仙者来说那只是刹那。但是,对于凡人来说,可是一段不短的岁月。
而今天之所以热闹,是因为雪熊在这一天成亲。雪熊迎娶的乃是青庄的一个姑娘。
“阿木,沈烟!”此时,两个人向王家门口走来。
一身古旧的白衣,一袭土布的青裙。那正是离水、梨若。柳镇十年,他们一直在。只不过,他们都消解了身上的仙气,与阿木一同为凡。
“离水师兄,梨若!你们来了!”阿木笑道。在他的记忆中,离水也跟着师傅学过做棺,梨若则是离水的妻子。
十年里,他们交往甚笃,颇为亲厚。
“雪熊都成亲了!”梨若笑道,“阿木、沈烟,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否则,人家都老了!”
梨若牵着沈烟的手。
那一刻,阿木心中莫名的一痛,五味杂陈。而沈烟脸上则浮起一抹红晕。生死千年,不若红尘十载。
这十年,他们渐渐懂了,什么叫凡夫凡妇。生与活,都不是那么简单。
滴滴答答——咚咚锵锵——
突然,喇叭声脆,锣鼓震响。接亲的队伍,已然回到了柳镇。那一刻,一道春风轻轻拂过整个柳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