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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利字当头
进了屋内换了一身便装,上了炕头,小桌上摆了酒菜一桌,陈燮问及一干亲卫,应娘道自有人引去院子里伺候休息,不会怠慢。陈燮这才动筷子,吃了一块鲍鱼,想起这东西似乎在现代也不便宜,怎么就一直没想起来呢?当下问:“这是哪来货色?”
应娘道:“这是东瀛来的两头鲍,《食疗本草》记载,鲍鱼‘入肝通瘀,入肠涤垢,不伤元气。壮阳,生百脉’。要说这鲍鱼,还是东瀛人晒的好,奴家托人走海上来的货。”
这女人早有准备的应对,陈燮当然听的出重点来。穿梭机改造身体,根本就不屑用这个。但是带回去卖钱呢,又是另一回事了。
“回头跟刘庆说一声,这种品质的鲍鱼,有多少都收,美洲不产这个,能卖个好价钱。”陈燮找个由头对付过去,应娘当了真,点点头记下。这是婉玉捧着热毛巾进来,素手递给陈燮。
陈燮上下打量了一番,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擦脸,婉玉出去之后才道:“堂堂头牌如何在这里做个粗使丫鬟的勾当?’
应娘诧异的看了陈燮一眼,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子,小心翼翼的低声道:“婉玉可不小了,这几年她在春香楼,不见客,不梳笼,整日里往张家庄学堂呆着,老爷难道不知?”
陈燮心说我知道个屁啊,脸上却是没啥反应。只是在心里想,你是老鸨啊,开妓院的难道不该是心狠手辣,不听话就往死里打的么?姑娘不接客,你喝西北风啊。
应娘见陈燮没啥反应,继续道:“我见她如此,年前便还了她自由身。老爷到登州这些年,鲜有诗词出手,唯一的一次就给了婉玉,这姑奶奶。可不是奴家能管的来的。”
陈燮听出了一丝怨气。这些明朝女文青真是啊,当初抄一首词,不是为了生意么?这你都理解成情有独钟,因为这个给了婉玉特殊的待遇?这话陈燮还不能露出来。就算是脸上也不能有表现。不然真架不住应娘会干出点啥事情来。
“当初不过见她小小年纪便沦落风尘。心里可惜而已。你往哪里去想了。现在既然如此了,那就随她去好了。”陈燮这么说,应娘可不敢当真。生活在这个时代。又是在那种环境里长大的人,哪个不知道人心险恶?
应娘狠狠的楞了一下,本以为陈燮不说别的,总是要收进房中的。没想到提都没提,不过这种事情不是自己来的做的么?当下笑着贴上身子,纤手端着温热的酒,递到嘴边道:“老爷,不如今夜就在这宿下,奴家安排她来暖床,日后留着做个研墨的丫鬟,她也是肯的。”
陈燮一口酒直接喷了出去,也就是反应快,没喷她脸上,全喷胸前了。应娘楞了,掏出手帕去擦,陈燮拿过来,抱起轻轻的身子在腿上坐下,亲手给她擦拭,在耳边低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本老爷的胃口你不知道么?一个嫩雏儿,如何比得你这等知情识趣的?把心放回去,这登州城里不会再有别人能在这个院子里当主人。”
如此一说,应娘见他动作轻柔,心立刻就软软热热的,火炕烧的旺盛,手帕在嫩尖子上掠过时,心头一团火便烧了起来,腰肢微微扭动,口中几不可闻的低吟。
听到帘子后面的声音,拎着食盒的婉玉站住,把食盒递给身边的绿玉,扭头躲开。绿玉望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得意,这个春香楼最骄傲的女子,如今也只能跟在自己身后吃灰。
掀开帘子进来,里头两人抱在一处,襟怀半开的应娘面如桃花,见她进来也没停下的意思。桌子上酒菜没怎么动,待会还得重新热。面不改色的换下桌上的菜,往温酒的炭炉里加了一块碳,绿玉不紧不慢的打帘子出去,把院门带上了,这才转身回来。
门口煤炉上座了热水,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安静下来了这才拿白铁盆打了冷水,拿了毛巾进来。应娘似被抽了全身的骨头,软软的附在那人的身上一动不动,拧好的热毛巾奉上时,这才挣扎着起来道:“外头没什么事情吧?”
自身定位为应娘贴身助手的绿玉,可是生了个玲珑的心眼,闻声笑道:“没什么事,院子门带上了。”应娘做完清洁工作,毛巾洗了洗,拧巴干净这才自己收拾道:“菜都凉了,你去热一热。”
绿玉应声下去,陈燮这才笑道:“你哥哥可有信送来?”
应娘收拾了一下,坐下陪酒道:“信是来了一封,不过没啥要紧的事情。无非是催讨一些年前的银两和美洲货色。这不,老爷在昌邑的时候,信已经先到了一步。奴家还当老爷知晓了,没甚要紧便不曾提,没地叫老爷心烦。”
话里的意思,这一次年货可没少要,元中看来是有心要往上爬一爬了。陈燮听了稍稍沉吟便道:“你不要有顾忌,你哥哥也是我哥哥,他爬的越高,对我对你都有好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到色狼。”
最后一句给应娘抖乐了,突然发出哈哈哈的笑声,一手捂着肚子笑的打跌。陈燮心道很好笑么?看来明朝人笑点低啊。
这时听到婉玉在外喊:“老爷,刘大掌柜的来了。”
陈燮示意一个眼神,应娘赶紧止了笑,拿来衣裳给陈燮穿戴好。陈燮出后院到前头会客厅,不止一个刘庆,还有钱不多和李恒都在。见了陈燮,三人站起拱手致意,问候了一番吉祥话。
各自落座,陈燮笑道:“大年初一的,不在家里好好等着客人来拜年,跑我这里作甚?”
刘庆笑而不语,钱不多猴急道:“我的参将老爷,亏您还能坐的住。看看这个,看看这个。”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叠银圆来,往桌子上一摆。
陈燮拿起一枚银圆,上下看看,没看出任何不妥来,便笑道:“挺好的东西,怎么了?”
钱不多见他如此,不免露出担忧道:“思华,这年前发的赏银和饷银,可都是这种银圆。那些丘八,拿了银圆在军人服务社用的还行,要说在登州城里用起来,这可不好保证每家商户都接手。当兵都是粗汉,回头闹出事情来可不得了。”
陈燮笑了笑,看看一直没说话的李恒,这哥们微微一笑,拱手道:“思华,预祝我等要发一笔大财。闽、浙各大城市我都准备好了,大发钱庄分号先在福州、杭州两地开张。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这种银六百万枚。什么时候开张,就等您一句话。”
陈燮竖起一根大拇指,笑道:“李兄是个聪明人,不像老钱,几个银子就跟要他命似得。”
钱不多急眼道:“我说思华,不带这么损人的。你说,这银圆真的没问题?”
陈燮淡淡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你说,这银子为何能流通大明?”
钱不多想了想道:“开国洪武年间,官府不让用白银,只给用铜钱和宝钞,那会一两白银能换1200文铜钱。后来这铜钱少了,宝钞也烂大街了,不用白银用啥?如今这品相好的铜钱,一两白银只能换800文。在江南差不多买2石米,在登州,大概能买米1石多一点。到京师,也就是1石米的样子。可惜,大明朝廷不开海运,不然这米价还能跌不少。”
商人才是这个时代最懂经济之道的人,但是他们提倡海运,在朝廷官员们开来就是政治上的错误。理由其实很简单,“利益”二字道明一切。
一条运河,养活多少人?养肥多少官员?要不这些文官敢于在皇帝坚持海运的时候,一口气把海船票没个干净?(一时想不起哪个皇帝,不想打断写作节奏,大家去查吧)
“咳咳,跑题了,跑题了。”钱不多赶紧纠错,陈燮却笑道:“没跑题,道理是一样的。都逃不出利益二字。没了漕运,当官的没地方搜刮,靠运河吃饭的几十万人要闹事。这都是利益。银元也一样,也跑不出这个范畴来。”
钱不多脑子里转了几转,一拍大腿道:“着啊,如今登州下海的美洲货可比银子要紧俏的多。闽、浙、南直隶,有多少就能卖多少。你要货,好商量,但是登州只收银圆,理由很简单,白银贩运至美洲了,也要铸成银圆。是不是这个理?”
陈燮再次竖起大拇指道:“聪明,不过还差点火候,不是只要银圆,是只要登州版的银圆。别的银圆,在登州地面上不得流通就罢了,回头在各地的大发钱庄的分号,也只认登州版的银圆。再有,你老钱下江南,带着大批的银圆上路方便,还是带着一张钱庄的票据到了南直隶的分号兑换成银圆方便?”
“汇通天下!”钱不多彻底醒悟了,陡然眼珠子里放出异样的神采道:“思华,这可不是一笔小买卖,当初您可是跟我们提前说过,难道说现在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么?”
“你这老钱,果然是利字当头!”陈燮笑骂了一句,钱不多也不介意,还讨好的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