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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闯鬼门关
巨蟒身体越收越紧,纪闫鑫呼吸越发困难,他张着嘴巴,只感觉有出气儿,没进气儿,头昏耳鸣,他用尽力气喊道:“先生快走……替我……照顾……”
纪闫鑫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心中焦急,也不知想说的话,是否传递了出去,‘柱子’两个字,扣在了咽喉里,几乎没有吐出来。
“阿鑫……你坚持住,沉住气……”齐云气喘吁吁的声音在山洞里飘荡,灌入纪闫鑫的耳朵时忽远忽近,仿佛隔世传话。
纪闫鑫睁着眼睛,瞳仁里却是一片空白,只感觉身体像是轻飘飘悬浮于空中;齐云奋力厮杀,飞来飞去,把巨蟒溜得晕头转向的同时,自己也浑身冒汗,体力渐渐不支,人已年迈,不服老还真是不行。
即便是这样,齐云也没有丝毫松懈的念头,拼了老命,也要把纪闫鑫救出来。他心想:我已是行将就木的人,阿鑫还年轻,一辈子才走了一半,用我这把老骨头换他的性命,值当!阿鑫活着,齐宏那臭小子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我活着,反而不好处事,论理,我该大义灭亲;拼死保阿鑫周全,也就是保齐宏那兔崽子周全,给自个儿留安心!
这样想着,齐云从巨蟒张开的血盆大口与洞壁的缝隙间飞身过去,一剑刺在它的背脊上,离七寸差了一截子距离;他抽回剑,狠狠的在它的尾部补了一剑。
巨蟒狂怒,调转头,吞吐着红红的蛇信子,扑向齐云,齐云飞身躲开,巨蟒的血盆大口朝着纪闫鑫的头部靠拢。
“不好!”齐云惊呼,挥剑斩向巨蟒头部,巨蟒头部受伤,全身震怒,只听得它将关节收得嘎嘣嘎嘣响,纪闫鑫面色青紫,表情痛苦。
砰——砰——
随着两声枪响,巨蟒身体剧烈的抖动,尾部松了力气,齐云及时在它尾部补了一剑,拽着纪闫鑫腾空而起,擦着它微微低垂的脑袋,从空中掠过,在距离它数米远的地方落地,将纪闫鑫抛向空中,喊道:“阿坤……背着阿鑫快跑!”
纪闫坤闻声,飞奔过去,伸出双臂接住纪闫鑫的身体,抱着他一路狂奔,齐云伺机砍了巨蟒一剑,跟随纪闫坤的脚步,拔腿往洞外跑,边跑边骂道:“妖孽,来吧,有胆儿就跟老朽跑!”
巨蟒摆动着身体,悉悉索索的向前游动,齐云心中大惊:这妖孽果真成精,浑身伤痕累累,居然速度未减,阿鑫受了伤,我也是精疲力竭,单凭阿坤,纵然手上有枪,也难有胜算!我得想办法把它困死在这山洞里才是!
齐云冲着纪闫坤的背影喊道:“阿坤,你跑快点儿,出了山洞,跑得越远越好!”
纪闫坤哪儿还有工夫回头,抱着纪闫鑫,头也不回,咬紧牙关狂奔不息,回道:“先生……我明白!”
为了拖延时间,齐云返身,又与巨蟒恶战一番,瞅着纪闫坤跑出了洞口,又拖延片刻,这才抽身继续跑,他跑蟒追,形势紧急。
估摸着纪闫坤已经带着纪闫鑫跑远,齐云放慢了脚步,把腰间挂着的炸药包取下来,塞在洞壁缝儿里,点燃导火索,飞也似的朝洞外跑去。
嘣——轰——
山崩地裂的声响在身后响起,碎石横飞,碰撞着纷纷落下,齐云飞扑的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谷里的鸟儿惊得四处飞窜,啾啾啾的叫着,夹杂着虫鸣鼠窜的声音,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景象。
“先生……”纪闫坤声嘶力竭的声音,穿透腾腾的尘雾,在山谷里回荡,他扶着躺在岩石上一动不动的纪闫鑫,心生悲伤:“大哥……先生,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纪闫坤目不转睛的盯着山洞所在的方向,许久之后,浓浓的尘雾渐渐散去,洞口被大小不一的岩石,塞得严严实实。
纪闫坤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心砰砰乱跳,他不知道,那条巨蟒是否如同孙悟空一般,被压在五台山下;或是如白素贞一样,被镇压在雷峰塔之下;总而言之,他希望齐云还活着,不会与它遭受同样的命运。
望着昏迷中的纪闫鑫,抚摸着他青紫的脸,纪闫坤泪水磅礴,他用力的掐着他的人中,哭喊道:“大哥,你醒醒……你醒醒,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纪闫坤心痛难耐,心想:被那巨蟒缠绕,其力无穷,恐怕,大哥的五脏六腑都快被挤压破了,就连骨头,恐怕也无一根完好!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纪闫坤再次抬起头,祈求的目光投向远处的洞口,嘴里念念有词:“先生,求求你,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哥可咋办呀?我可不懂医术,没有回天的本事!先生,也就只有你,能够救大哥……你们的性命,是牵系在一起的!”
泪水模糊了视线,纪闫坤的心中凄凄凉凉,绝望的想:若是,大哥和齐先生双双出事,我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回去了,弟兄们还不责备死我?
轰——哗啦——
沉浸于悲痛中的纪闫坤,被一阵响动惊得回过神来,他缓缓地站起身,远远看见浑身血迹斑斑的齐云,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他不由得泪水横飞,惊呼道:“先生……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齐云踉踉跄跄的朝纪闫坤走来,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纪闫坤想要跑过去扶他,低头看了看直挺挺躺在岩石上的纪闫鑫,并未迈动脚步。即便是生死兄弟,也有远近亲疏,他决不会丢下大哥纪闫鑫而不顾。
纪闫坤再抬头望着齐云时,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根木棍当杵路棍,一瘸一拐,一步一步缩短距离。
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纪闫坤深深的佩服齐云顽强的意志和生命力,每一次遇险,他总能创造奇迹,化险为夷。纪闫坤心想:像齐先生这样的人,活过百岁,也不足为奇,他的生命越长,就越有价值,不像我这样全无长处,处处事事都要大哥和先生保护,空长一身筋骨,却是这般无用,想起来就惭愧!
待齐云走到仅有几米之遥,纪闫坤才又含泪喊道:“先生,我就晓得,您一定还活着!抱歉……我不放心大哥,所以没过去接您,您伤得重不?”
齐云浅浅一笑:“你做得很对,阿鑫的性命,比我们任何人的性命都重要!我不碍事,区区皮外伤,算不得什么!”
齐云的话,并未能让纪闫坤真的安心,因为他发现,他的脸色明显不好看,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齐云走到纪闫坤面前,一屁股坐在纪闫鑫躺着的岩石上,拉过他的手号脉,纪闫坤焦急的问道:“先生,大哥怎么样?”
眉头紧皱的齐云半晌没说话,抬起手在纪闫鑫身上敲敲弄弄,随后又在身上摸索什么,待掏出一个小布包之后,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谢天谢地,幸亏这银针包还在!”
纪闫坤一听,舒了一口气,他可是晓得的,齐云这银针包从不离身,即便是睡觉,也揣在怀里的。起初,纪闫坤还真不信,小小的几枚针就能救人性命,见识了几次之后,不得不折服,承认这的确是能消百病的‘宝物’。
齐云在纪闫鑫关键的几个穴位上扎了银针,轻轻的捻动,嘱咐纪闫坤:“弄些水来!”
“哎,我这就去!”纪闫坤拔腿往河边跑,齐云喝道:“往哪儿跑呢?阿鑫能喝那河里的水么?你备的干粮呢?顺便弄一些过来,别说,不服老不行了,跟那妖孽大战上百回合,肚皮都空了!”
“哎呀,瞧瞧我这记性,一着急,啥事儿都忘光了!”纪闫坤顿感自个儿未老先衰,别说跟那巨蟒恶战了,被大哥和齐云这么一吓,啥都忘得一干二净。
待纪闫坤取了东西回来,齐云用纸巾蘸了水挤在纪闫鑫绀紫色的嘴唇上,叹道:“阿鑫这次可受苦了,那妖孽封是被封起来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纪闫坤递了一个面包,一根火腿肠给齐云,面色惶惑的问道:“先生,这妖孽会否跟蛇一样,最是记仇?若它没死,可不得天南地北的寻着我们报仇去?”
“那可说不准儿!”齐云说此话时一本正经,面色冰冷,纪闫坤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哎呀妈呀,这妖孽若是跑到城里去,岂不是得吓倒一片人?”
“恐怕不是吓倒那么简单吧?嘿嘿,是吓死一片人!”齐云干笑两声,听起来让纪闫坤瘆得慌,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我估摸着大卡车从它身上辗过去,都得蹦跶两下!”
齐云咀嚼着面包,低头再看纪闫鑫时,见他眼皮微微动了两下,唤道:“阿鑫,阿鑫……你醒了?”
纪闫坤一听,赶忙凑过脸去,目不转睛的盯着纪闫鑫:“大哥……大哥……”
过了好一会儿,纪闫鑫才用力的撑开眼皮,眯眼儿看了看纪闫坤,又看了看齐云,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声音虚弱如蚊子叫:“嘿嘿……老子又到鬼门关走了一遭……黑白无常押着我,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老子在他们裤裆里各踹了一脚,掉头就跑……我跑啊跑啊,他们捂着裤裆,哪儿顾得上追我啊……”
“阿鑫,你真能耐!”齐云满面笑容,竖起大拇指:“你就没发现你跑的时候,有人抱着你的脚偷懒?”
纪闫鑫摇摇头,齐云哈哈笑道,指着自己的鼻子:“抱着你的脚的人是我呀,我还骂来着,这小子也跑得忒快了,也不说拉我一把……”
纪闫鑫咧嘴一笑,旋即皱紧了眉头:“甭……甭逗我笑,那妖孽,真他奶奶的是成精了,缠得人要死要活的!”
纪闫坤彻底被齐云和纪闫鑫哥儿俩的对话逗乐了,笑道:“这哪儿像是刚过了鬼门关嘛,简直像是度了大假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