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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赶来的虞幼薇,在看清母亲跪在地上之后,整个人立即冲了过来,拼命想要将她扶起。
“让她跪着!谁也不许让她起来!这个贱女人真是没良心!我们战家大发慈悲,收留你们孤儿寡母,居然还惹上这样的霉头!老的是老狐狸精,小的也是小狐狸精!”
战夫人面露鄙夷,大声啐了一口,唾液溅了虞思眉一脸。
虞思眉只是呆呆地跪在冰凉的地面上,低垂着头,也不反驳,也不求饶,神色哀戚。
“妈!妈!不许你侮辱我妈妈!”
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虞幼薇护母心切,一把将虞思眉拉扯在自己的身后,无奈她这几年虽然个子长高了一截,但身体依旧瘦削纤细,看上去很是单薄。
战夫人看着虞幼薇发出冷笑,美|目流转,她指了指虞思眉,反问道:“那你怎么不问问,大半夜的,你|妈妈一个人跑到我丈夫的书房里,是安了什么心思?要不是我突然闯进来,不知道要发生什么龌龊事!你一个姑娘,年纪也不小了,还有什么不懂的?说不定,你|妈恨不得把你调|教成小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这样她下半辈子就能享清福了……”
她一口一个“小狐狸精”,眼神充满鄙夷,冷冷地扫过虞幼薇。
立在一旁的战行川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上前,打断她的话。他皱眉敛目,低声劝道:“妈,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幼薇还小,又要高考……”
手足无措的战励旸也连连点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被毫无预兆赶来的妻子抓个正着,以为他和家中的佣人在私通。
这对夫妻,平时虽然各玩各的,却都头脑清楚,知道这段婚姻对于双方的家族意味着什么。所以,无论他们在外面有多么要好的玩伴,都不会动离婚的念头。
而现在,自己被妻子掌握了“偷|情”的证据,这对于战励旸来说,虽然算不上耻辱,可却是一件能够掣肘他的事情。
“不是你想的这样,她来找我,是想让我……”
万般无奈之下,战励旸打算说出虞思眉今晚来找自己的真实目的,以示清白。
孰料,一直低着头不开口的虞思眉,听见他开口,却忽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几乎是跳起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脚,哽咽着求道:“战先生!求求您,不要说,不要……”
说完,她不等他在说话,抬起头猛地看向战夫人,流着泪大声道:“是我,是我不要脸!以为您早早休息了,所以跑过来勾|引战先生,想着只要今晚能成功,我就能摆脱佣人的身份,麻雀变凤凰……不过您不要再误会战先生了,他是个正人君子,他什么都没有做……”
虞思眉说完后连连磕头,口中不停地道歉。
听她这么一说,原本气焰正盛的战夫人,反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怒视着虞思眉,恨不得马上就让她从眼前消失。
“妈……”
虞幼薇显然还处于强烈的惊愕之中,她愣怔着,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亲生|母亲。
而她脸上的表情,混杂了震惊,恐惧,羞愧,以及无奈,种种种种,战行川直到今天,似乎一闭上眼,还能回想得起来,清清楚楚。
或许,虞幼薇对战家的仇恨,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
“好啊,自己全都承认了。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们娘俩儿,连夜收拾东西,从战家滚出去,马上!”
战夫人趁机下令赶人,她早就看这对母女不顺眼,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战行川大惊失色,他怎么也不会同意让虞幼薇离开这里,她马上就要高考,受不了一点儿影响。
没等他开口,一直少言的战励旸厉声喝止道:“静姝!何必把人逼到绝路上!她们母女如果不是无处可去,又何苦寄人篱下。孩子还这么小,又要考学,你让她们走,走到哪里去?再说,无缘无故少了两个人,你让家里其他的佣人怎么想?这么多张嘴,一不小心传出去什么,你要我还怎么做人?”
战行川也连连称是,父子俩一起施压。
战夫人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像是在考虑着。
“不走也行,让她们别在我眼前出现,搬去后院住!别再说了,再说马上就走!”
见儿子还要开口,战夫人立即抢先一步,阻止了战行川还想求情的念头,她狠狠甩出一句狠话,掉头就走。
这个家,一向是战夫人做主,她的娘家和黑|道有勾连,就连战励旸也轻易不敢得罪岳丈一家。
“虞阿姨!”
战行川连忙上前,和虞幼薇一起,将虞思眉扶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到底为了……”
相处这么多年,他太清楚虞思眉的为人了,说她贪图荣华富贵,去勾|引自己的父亲,战行川根本不会相信,这其中必有蹊跷。
虞思眉死死地咬着嘴唇,只是哭泣,并不开口辩解。
战励旸清楚这里面的缘由,他叹了一口气,低声承诺道:“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了,你们先回去吧。”
听清了他的话,虞思眉精神一振,她急忙回过头,向战励旸连声道谢。
虞幼薇狐疑地来回打量着母亲和战励旸,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
再一抬头,她看见战行川正忧虑地看着自己。生平第一次,虞幼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贵贱有别,原来,这个世界上,富人和穷人之间,真的有一道永远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幼薇,我们扶虞阿姨回去。”
战行川一边出声一边伸出手,却不料,虞幼薇轻轻挥开他的手。
“不劳烦你了,战少爷。我们这就搬去后院。”
她搀扶着母亲走出了书房,两道同样单薄的身影,相互依偎,一点点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讲到这里,战行川忽然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又过了几秒,他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靠在病床床头的刁冉冉心生疑惑,看着战行川沉峻的脸色,不由得主动追问道:“然后呢?她的病情得到控制了吗?”
虽然,此刻在她心中,更为好奇的,是那个叫虞幼薇的女孩儿。
她和战行川,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吧,虽然两人的家境天差地别,可毕竟是从十几岁的时候就一起长大的。
想到这里,刁冉冉不觉间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涩感,每个人都有过去,都有着一段被其他人陪伴的岁月。
“然后?没有什么然后,这个世界上,奇迹毕竟是很少存在的。”
战行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袖口,沉声说道。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离开了。
刁冉冉忽然有点儿害怕,她实在不想留在这里,几乎是本能地哀求道:“我不想一个人在医院……”
她头顶的输液瓶中,只剩下最后一点点药水,差不多再有十分钟就能注射完毕。
大概是刁冉冉的眼神太过悲戚,战行川忽然动了恻隐之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妥。可是现在,他又能把她带到哪里去呢……难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将她带回家……
他抬起手腕,作势看了一眼时间,嘴角翘|起,故意以一种暧|昧的语气说道:“我带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真的敢去我家?就不怕我兽性大发……”
战行川没有往下说,只是眼神里潜藏着一丝玩笑的味道。
刁冉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抬起脸来冲他笑了笑,并不害怕似的回答道:“要是我现在这副落魄样子都能让你产生‘性’趣,那我不该痛哭,反倒是该偷笑了,因为这证明我的魅力实在太强大了。”
彻底被她的话语给打败,战行川满脸挫败地摇了摇头,等她输液完毕,他喊来护士拔了针头。
等到护士离开,刁冉冉活动了一下手腕,冲他眨眨眼睛。
“确定真的没事?我真怕伤口会开裂,那样会很痛。”
战行川还有些犹豫,不料,刁冉冉已经从病床|上挪移着走了下来,他连忙上前扶住她。
她很厌恶医院这种地方,满眼触目的白色,漫无边际的白色,以及不断往鼻子里钻的消毒水的呛人味道,这些都能令她联想起病痛和死亡,以及其他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
在纽约住院的期间,对于刁冉冉来说,已经算是十分糟糕的经历,尽管那个胖胖的白人主治医生和蔼可亲,对她也有足够的耐心和尊重。
“不是有女人说,她宁可坐在宝马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笑。那现在的我就是,宁可回家哭,也不住在这里……笑反正是也笑不出来。”
刁冉冉无奈地摊摊双手,朝战行川吐了吐舌头,一脸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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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充满了男性阳刚色彩的卧室,米色的墙纸,棕木色的家具,床头高悬着一张放大的巨幅相片,上面是一望无际的南非草原,正中央站着一头浑身蓄势待发的猎豹,双目炯炯,透着杀意。
“永远伺机而动,依靠速度来捕猎,强大的攻击性可以令敌人闻风丧胆。”
战行川微眯着眼睛,脸上是他一贯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喜欢这样看人,带着睥睨一切的姿态,像极了君临天下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