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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邓伯南的语气依然很客气很温和:“是啊,我是锦城市局的老邓啊。这位同志,麻烦你跟许组长说一声,就说我联系他了,请许组长方便的时候能抽空跟我见个面,我好向他汇报关于案情进展的最新情况……”
邓伯南说话的时候,余政委如同雕塑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上依然拿着许岩的手机,脸色发白,眼睛发直。这时候,许岩上前去,很轻松地从余政委手上接过了手机——余政委呆若木鸡,对许岩的动作,他根本没抵抗,让许岩轻而易举地拿回了手机。
许岩戴着手铐,他不方便把手机放到耳边,只好按下了免提键,对着话筒说:“是邓局长吗?我是许岩,你好!”
电话里,邓伯南陡然变得热情起来,他的声音众人都听得清楚:“啊,是许处长吗?你好你好~~不好意思,这么晚还给你电话打扰了,我刚刚得到的消息,知道这次上面派下来的调查组是由许处长您来带队,心里太高兴了,所以赶紧打个电话来跟您报个到吧,也算咱老邓态度端正吧。许处长您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坐一起聊聊,我也好把情况给您好好汇报一下?”
听着邓伯南那亲热中带着讨好的口吻,屋子里的警察们都是惊呆了——邓老板是锦城市公安局的一把手,他的声音,大家平时参加大会时候可是听得多了。邓老板为什么会跟许岩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这么亲热,居然说要向他“请示”?
天哪,搞不好,难道连邓局长都被这个骗子给蒙骗了?
一片寂静中,许岩轻松地笑了:“邓局长啊,我是很想过去跟你见面的。但问题是,有人不让我走啊!”
“呃?有人不让你走?”邓伯南也是十分机警的人物,他立即醒悟起,刚刚有个陌生人接许岩手机的事,他的声音立即严肃起来了:“许处长,您现在在哪里?你现在安全吗?”
许岩不紧不慢地说:“我在家里。现在。我也说不好是不是安全了,有人拿枪指着我,不让我走。”
“什么?居然有人敢拿枪指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听许岩这么说,邓伯南勃然变色: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许岩这个小小的副处长,在京城那种高官遍地走的地方,那是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个副处长是京城派下锦城来的调查组组长后,那就截然不同了——京城下来的一条狗,地方上也得恭恭敬敬。京城下派的调查组。那是代表上级意志的。对案子的处理,无论蜀川省政府也好,锦城市政府也好,他们都会尊重调查组的意见。到时候,许岩只要在调查结论里帮锦城市公安局说上几句好话,搞不好这次自己就能平安过关保住位置了。
自己和很多人的命运,就在这位许处长的调查结论里了!
所以,虽然邓伯南是老资格的厅级领导。许岩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副处级军官,但邓伯南可一点不敢在许岩面前摆什么架子——自己的命运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他怎么敢!?
正相反,邓伯南还要极力讨好许岩呢——说得最差了吧,这位许处长就算没办法救自己,但他毁掉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的,在调查报告里歪歪嘴就行了!
听到有人居然敢持枪威胁许岩,邓伯南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在锦城地头上。居然有人敢持枪威胁总参的调查组组长,若是许岩有个什么闪失,那真是雪上加霜,自己这局长也算是到头了;喜的是这也算是个机会,自己总算有机会讨好许岩。跟他加深交情了!
“许组长,你家在哪里?我马上通知人过去,在蜀都大学里就驻有我们的特警——我亲自过去!对了,对方是什么人?在我锦城的地头上敢对中央首长无礼,我一枪崩了他去!”
邓伯南怒气冲冲,许岩悠然地瞟了一眼余政委,后者脸色发白,全身索索地颤抖着,那表情,像是快哭出来了。
许岩悠悠地说:“邓局长,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他们给我亮过警官证,应该是锦城公安局的刑警吧……”
“是我们市局的刑警?”邓伯南一愣,心中顿时叫苦:怎么是我的手下得罪了许岩?
“许处长,他们找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刚回家,他们就已经埋伏在我家,就动手抓我了,还鸣枪示警了,把我家里给砸了个稀巴烂。”
“啊?居然有这种事!”
邓伯南勃然怒起,他现在若是在现场的话,估计连拔枪枪毙人的心思都有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自己也好,锦城市局也好,要讨好许岩都还来不及呢,自己的部下居然去把许岩给抓起来了!这帮王八蛋,他们难道不知道,现在得罪许岩就等于绝了自己的未来啊!这下惨了,这帮王八蛋得罪了许岩,自己不知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弥补过来了!
“对不起,太对不起了,许处长,这是我管教不严,我要向您诚恳道歉!”邓伯南连声地道歉:“这个……许处长,你赶紧告诉他们,你是部队的军官,情报部的处长,也是中央下来的调查组组长,让他们不要乱来——我马上就赶到!”
“我告诉他们了,也给他们看我证件了,可他们压根不认,还把我给铐起来了……邓局长,你带的兵厉害啊——刚刚,我连接你电话都不行,他们把我电话都抢过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太对不起了,许处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他们的——许处长,他们带队的人是谁?你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们说!”
“好咧!”许岩转手就把电话塞给余政委,他笑眯眯地说:“余政委是吧?有人要找你说话咧~”
刚刚许岩和邓伯南的免提对话,整个屋子里的警察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邓局长在电话里大发雷霆。扬言要收拾人,一屋子的警察都吓得噤若寒蝉,尤其是带队的余政委。
看到许岩要把手机递给自己,余政委脸色发白,哭丧着脸,那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他紧紧抿着嘴。求饶般连连摆手,连连后退,就是不敢接许岩手上的电话。
看到余政委不敢接电话,许岩又把电话递向其他的警察:“诺,这个电话,谁接一下?”
“轰”的一下,许岩身边的警察轰地散开了,警察们吓得纷纷四散逃跑,纷纷逃到墙边、门后。离许岩远远的,惊恐地望着许岩手上的电话,仿佛那不是一台手机,而是一个点燃的炸药包。
刑侦支队抓人,事先对许岩也做过调查的。资料里写得很清楚了,许岩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家里也是普通家境,并没有什么特殊背景。但怎么回事的,他居然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扯上关系了?
许岩到底是什么身份。大家还搞不懂了,不过,看邓局长对他那么客气,口口声声说要向他“汇报工作”,据说他还是个什么中央派下来的调查小组组长——听着好像他比邓局长还要了不起,连邓局长都要对他很讨好的样子?
邓局长大发雷霆。刑侦支队这次,好像要闯大祸了啊!
一屋子的警察看着一台手机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看到这样子,许岩倒也感觉蛮滑稽的,他不由地笑了出声:“哈哈!”
看到同事们战战兢兢的样子。郑秋怡叹了口气:尽管她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在,闯祸的支队政委余昭明显方寸大乱,已是慌了手脚。这种情况下,作为副支队长,自己必须得担当起责任来了,不然的话,警察的面都要丢得干净了。
“这个电话,我来接吧。”
在同事们钦佩的目光里,郑秋怡盈盈地走上前来,从许岩手上接过了电话,清晰地说:“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局长邓伯南!”邓伯南很生气地说道:“你的声音,我听出来了……你是刑支的郑秋怡吧!怎么回事,你们刑支怎么把中央下来的许处长给抓起来了?许处长是中央派下来调查组的组长,也是现役军官,你们刑警有什么权力抓人?还有,刚刚的那个人是谁,居然敢抢许处长电话,在电话里糊弄我!
这样,郑秋怡,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烂事,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立即把许处长给放了,并且你们要诚恳地向许处长道歉!听到没有,这是任务!”
许岩手机的音质实在太好,郑秋怡在那边听着电话呢,那电话的声音却是全场都听见了。一时间,在场众警察都是目瞪口呆。
听着邓局长的指示,余政委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从郑秋怡手上拿过了手机,对着电话喊道:“邓局长,我是刑支的余昭啊!今天,咱们发现了1225凶案的嫌疑人,过来抓人……报告邓局长,许岩有很重大的涉案嫌疑啊,他的身上还有枪,这个人,咱们可不能放了啊!”
“1225凶案?余昭,你说的,是丰原小区的那个案子……”
“对对对,就是那个案子,涉枪的特大命案,五条人命的案子,公安部都督办了,限期破案的!”
“胡闹!”邓伯南略一迟疑,然后,他生气地说:“人家许处长是中央下来的首长,人家是京城人,怎么会跟这案子有牵扯?你们刑支到底是怎么办案的?事情都没查清楚就乱抓人!真是乱弹琴!”
“可是,邓局长,许岩他明明是蜀都大学的学生……”看余政委的表情,他都快哭出来了:“我们查得很清楚的,许岩是蜀都大学的二年级学生,是经管学院的学生……他不是什么中央首长啊,邓局长,您该不会是被蒙骗了吧?”
“胡说!许处长是什么身份,我会不清楚吗?”邓伯南更生气了,他说:“公安部传达的文件今晚刚刚电传送到局里了,许岩是咱们总参情报部特种反恐处的处长,这次为了蜀都大学的系列凶案特意从京城下来的工作组领导——整个事件经过,我都清清楚楚的!余昭,肯定是你们工作不细致,搞错了!”
“可是,邓局长……”
看着余昭还有啰啰嗦嗦的迹象,邓伯南也不耐烦了:“余昭,这件事你不用再说了——按我说的,立即执行命令!
你现在在哪里?蜀都大学对面的梅花校区?几号房?401房?好,我立即赶过去跟你们会合——哦,我听出声音来了,刚刚抢许处长电话的人是你吧?你胆子够大的了!
余昭,你也听好了,我到之前,你们要是没跟许处长诚恳地道歉,要是不能得到许处长的原谅,那么——你这政委也不用做了!”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余政委捧着许岩的手机,像是捧着一块烧红的木炭,欲哭无泪。
屋子里静悄悄的,警察们你瞅着我,我瞅着你,一个个都是神色尴尬,大家谁都不敢看余政委的脸。
过了好一阵,余政委才干咳一声,他脸上很勉强地堆起了笑容,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递还了许岩:“咳咳,您看您看,许处长,咱们是有眼不识泰山,这误会闹得……呵呵。那谁,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许处长把手铐给解了啊——真是不懂事,呵呵,许处长,您别见怪,咱们的年青小伙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反应慢了些……”
一个年青警察赶紧过来,掏出钥匙要把许岩的手铐给解了,许岩把手一缩,冷眼瞅着余政委:“余政委,我就那么贱,你要抓就可以随便铐我,要放就随便解?这手铐,你给我戴上去容易,要放下来,那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了——邓局长正在赶过来,咱们还是等邓局长过来评评理吧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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