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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弥漫的烟尘中,她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此次行动的目标。
洛伦佐伯爵。
他显然刚从美梦中惊醒来不久,正坐在床边慌慌张张穿着裤子,而守在大床旁的神罚武士已经拔出短剑,向墙壁坍塌处扑来。
破墙而入的做法显然触犯了这些躯壳的“警戒底线”——只要事先下达的命令是杀死任何闯入屋内的敌人,哪怕操纵者失去意识,神罚武士也会自动做出反应。
“贝蒂!”佐伊大喊一声。
“了解,”后者紧随其后,单腿跪下,双手握成碗状,“来吧!”
长期的训练和配合让两人心有灵犀一般,佐伊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直接向后跳去——
贝蒂准确的接到了她。
随着双手用力往上一推,佐伊借着这股力道腾空跃起,如同燕子一般飞过神罚武士头顶,接着抓住拱形穹顶的吊灯一晃,眨眼间便已逼近到大床上方。
宽敞开阔、陈设华贵的大卧室为领主提供了极为舒适的享乐空间,也成了她表演的舞台。
佐伊直接在空中举起了霰弹枪。
时间仿佛停顿下来。
神罚武士仍在转身,但显然已来不及跟上她的步伐。
贝蒂则背对大床,摆出了胜利姿势——这毛病显然来自梦境世界,什么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什么讲究格调的战斗美学……也不想想那都是魔影特效,是假的。不过看在她仅仅侧了半身、依然有注意神罚武士动向的情况下,佐伊也懒得跟她计较了。
至于洛伦佐伯爵,则惊恐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从开一枪到现在,也不过数十秒时间,对他而言,恐怕根本没有想过神罚武士构成的防线会如此脆弱。
吊灯在巨力的拉扯下直接散了架,燃烧的蜡烛漫天飞舞,宛若闪烁的萤火。
就在这花火间,佐伊对准目标,扣动了扳机。
“轰——”
随着一声巨响,时间再次恢复了流动。
伯爵身上瞬间扬起了一层血雾!
数十颗钢珠从上而下,几乎将他完全笼罩其中。在强大的冲击力下,他甚至先是下陷,随后绷直着弹起,等到再落下时,已如一块破布一般扭曲成一团。
而佐伊的双脚紧跟着踩在大床上,饱受摧残的床架终于无力承受、应声而碎,轰的一声坍塌成了一摊破木条。
与此同时,神罚武士也陡然停止了动作。
“除了落地不够完美外,其他的动作满分。”贝蒂吹了声口哨,“如果有副墨镜就更好了。”
佐伊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先把躯壳回收了再说废话。”
“是,是……”贝蒂耸耸肩,从腰兜里掏出一个小型号角,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那是一段特殊的曲调,也是在神罚武士转化过程中被刻入记忆的片段——对于无主的躯壳来说,便相当于激活命令。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新主人了。”贝蒂清了清喉咙,一字一句说道。
六名神罚武士齐齐握拳在胸。
“不过仅限于回无冬之前。等到了第三边陲城,你们就会被丢进储藏室,供大家选用——如果长得好看的话,还有机会重见天日,否则就只能待到报废了。当然,我觉得你们……希望并不大。”贝蒂半开玩笑道,尽管她知道这些躯壳根本不会做出任何反应。
魔力之血已经破坏掉了原主人的自我意识。
佐伊打开铜门,见到走廊尽头有不少侍卫正朝领主卧室涌来,而楼上楼下也都是急促的脚步声,显然这场短暂的战斗已将夜晚的宁静彻底打破,整个城堡区都进入了防御状态。
“看到那些穿着盔甲的家伙了么?”贝蒂微微一笑,“去干掉他们吧。”
话音刚落,神罚武士便像野兽一般从她身后冲出,举着佩剑朝侍卫冲去,并在对方惊诧不解的目光中,将剑刃刺进他们的胸膛。
城堡宛若沸腾起来。
……
有第一军士兵开道,加上海格的掩护,乔进入地牢并没有遇到什么波折。
不过当他看到刑架上吊着的法琳娜时,胸口仍像被铁锤猛地砸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疼痛感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
那名光耀照人的女子,此刻犹如一截被吸干了所有生命活力的枯木,无力地挂在锁链上。
她的身上很难看到一块光洁的皮肤,横七竖八的鞭痕从肩头一直蔓延到双腿。
背部和胸口这种地方,更是摧残的重点区域。
一团团红肿的印记正流淌着浓水,显然是被烙铁烧灼后,未能得到妥善处理而形成的创口。
而从拷问仍在继续的情况来看,即使遭受了如此对待,她也没有选择向洛伦佐屈服。
乔颤抖着向她走去,感到每一步都是如此艰难。
倒是随行的士兵反应更迅速,他们抢先一步解开锁链,将法琳娜从刑架上释放下来。
“这就是你要救的人?别愣在那里,过来帮忙!”
“啊……是……”乔如梦初醒般抱起法琳娜,将她平放在一旁的草榻上。
士兵似乎是早有准备,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开始给她做应急处理——尽管乔不知道那些药水都有什么作用,但从法琳娜渐渐平缓的呼吸来看,它们至少是有效的。
就在他协助进行包扎之际,法琳娜忽然发出一声呻吟,微微睁开了眼睛。
“怎么……会是你……”她喃喃道,“我在做梦么?”
“不,这不是梦,一切都过去了!”乔捧着她的脸,声音哽咽地回道。
“过去了?”法琳娜稍稍一顿,“我明白了。我已经死了,对吧?所以才会在地牢里见到你……”
她缓缓抬起手,用扭曲的手指触碰乔的脸颊——洛伦佐不仅拔掉了她的指甲,还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折断,此刻与其说是手,倒更像是一截枯萎的枝丫。“对不起,我没能让教会延续下去……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我不在乎,根本不在乎——”乔感到脸颊边有热流淌过,“而且那根本不是你的错!”
“你在安慰我么?奇怪……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法琳娜咧开布满血痂的嘴唇,“不管如何,别走开,陪我一下好吗?”
乔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用力抱住了她,“我会陪着你的。不管去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就算是死也一样!”
“谢谢……”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