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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楚北冥就想到了王管事口中那个卖菜谱的小丫头,她再有什么奇思妙想也未可知,这没成想,这世上还有他楚北冥约见都见不到的姑娘,听王管事说这丫头听说自己要见她,却一口就给回绝了,楚四少自尊心作祟,料想这这小村姑一定是没见到自己的真容,他一定要让她后悔当初拒绝相见,结果他就这么大老远的亲自前来了。
原以为这就是个乡下的土丫头,却在见了面后不得不承认,吉祥虽然粗衣布衫的农家女打扮,可她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丝毫不像普通的村姑。
吉祥想了想,她的脑子里的菜谱有一本新华字典那么厚,可是如果她做的太异于常人了,恐引人怀疑,有些东西是她这个小村姑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她如果上手就会做,未变太诡异了些。
想到此处,吉祥坦然的看向楚北冥:“做菜嘛,左不过就是东样配西样,好吃的话就记住下次再做,不好吃的话下次就换别的,只要用心的去研究,多试几次,总能做出好吃的来,不过眼下,我还真没有什么新的菜色,但是呢……”
吉祥说到此故意的挺了停,然后抬眸看向楚北冥。
楚北冥正用心的听着呢,听她说没有新的菜色,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接着又听她说,但是,他的心蹦的又回到了原位,可这丫头怎么这样啊,说到了关键处怎么不说了啊,这不故意吊人胃口嘛。
听人说话最怕听到半句话了,活活的急死个人,楚北冥急的抓心挠肝的不好受,可吉祥却不紧不慢的,有心的要捉弄他一下,“等我把家里的活忙完,我有时间了,这新菜也就指日可待了,但是……”
吉祥话不说完,又留了个尾巴,楚四少的暴脾气可就按捺不住了,却又不得发作,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压住愤怒,放低了声音:“姑娘,咱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这么着逗我玩真没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要求,条件尽管说来,若是合理的,我自会办到。”
这话他也留了半分余地,他心里对吉祥的手艺还是抱着观望的态度,这鱼泡鱼肠都是别人不要的下水货,穷丫头拿来烧菜,一来二去的好吃也不足为奇,若真是这样,只怕她见识有限,恐她会黔驴技穷,没什么新花样了。
吉祥觉得差不多了,不能再戏耍他了,不然可就真生气了,还算他知情重,没有当面发火儿,不过这心里想必也快压不住了,对于他怀疑自己的事儿,吉祥却不大介意,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被人怀疑那是自然的,要是他不怀疑了她却要担心了,担心他是不是另有所图,尽管自己也没什么可图的,要财没有,要貌嘛。她现在满脸的的痘痘挺丑的。
“楚公子切勿急躁,这事儿可不小,还不容我仔细想想。”吉祥笑道。
楚北冥的脸色不好,却尽量的让自己微笑着,“那姑娘可想好了?”
“恩,”吉祥点了点头,方说:“我的要求也不高,不会跟你要黄金万两,只不过等我能拿的主新菜品的时候,你们一品居若是卖了我的菜,可要给我提成,如何?”
楚北冥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会提这种要求,登时也犯了嘀咕,这边吉祥在心里默算着要怎么说提成,是一份提一文呢,还是一百文里提一文划算些。
如果一份菜不足一百文的话,前者划算,可有些肉类贵的,比如一道一份红烧黑鱼就不止一百文,如此一来就是后者划算。
不过一品居生意红火,他们一天的生意流水几十辆上百两不止,如此一看,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这笔买卖她都是稳赚不赔的啊!
楚北冥看似是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爷,可那心里跟明镜似的,精明着呢,虽然这一品居是他前些年游历时无意中接手的,也不常来,可这一品居这些年在他手里,可是从默默无闻一步步走向了清河镇第一酒楼了,他又怎么会是个酒囊饭袋呢。
“这个吗……”他略一沉思,有些为难的道:“这样多麻烦啊,不如还像你跟王掌柜的那样,你做出一道新菜我就高价买你一道,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菜谱,银货两讫,放心,这价钱我可以多给你一些。”
他倒是不傻,可吉祥能想到这种分成方法,又怎会是个糊涂的,一次性买断,若不是急等着钱用,谁不想着细水长流啊,吉祥一步步靠近他,从他手里抢回了杯子,一脸温柔的轻声说:“慢走不送,我继续挑我的大粪去了。”
说完,吉祥敛了笑意,转而呼唤吉安,“吉安,等这位公子走了,记得把远门插上,我跟你二姐去干活儿了。”
吉安在一旁跟小花玩,对这边的唇枪舌剑恍若未闻,忽听见大姐吩咐他做事,爽快的应了声好,就牵着小花站在楚北冥身边,眼巴巴的瞅着他,只等着他离开,他好关门。
“姑娘,有事好商量啊!”楚北冥想叫住她,这事儿不都是商量着来的吗?何以她如此强势,竟然不给些周旋的余地。
吉祥听到他的呼喊,被沈而立的她嘴角勾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这笑只有她自己能看到,即便如此,她脚下未曾停留,进了厨房,从后门去菜地里了。
“哎,吉姑娘……”楚北冥不死心的再喊,伸长了手臂,似要将吉祥揪到跟前来。
吉安站在他身边有一会儿了,也不见这人要走的动静,大姐都走远了,他还不动,于是撅着小嘴,一脸天真的问:“大哥哥,你啥时候走啊?我还等着关门呢!关了门我得去帮我大姐干活儿呢!”
言下之意,你快点走吧,别在这耽误我们干活了,大姐都不理你了,你还呆着什么劲儿啊!
吉乐已经把草木灰撒的差不多了,薄厚均匀的洒在吉祥指定的那片土地上,吉祥又把那布条缠在了嘴巴鼻子上,准备把扔在半路上的大粪挑回来,施在地里,一起搅合均匀了。
吉安这么个小娃儿都下了逐客令了,而且还一脸无辜的盯着他问,饶是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在凳子上坐着了,出了大门,他并没有走,而是看到了吉祥从后面的菜园子又绕到了墙边。
他凑过去跟在吉祥后面,本想打算远远地看着,等吉祥忙完了再挑个合适的时机继续谈谈,忽见吉祥瘦弱的小身板要挑什么东西,咧咧巴巴的把扁担撑起来了,走三步晃两步的,眼看着就要倒了。
楚北冥自认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丈夫,冷眼旁观他有些不忍,他凑过去就想帮忙,也好找个机会说话不是,不过这殷勤献的。他着实后悔,怎么没人告诉他,吉祥的扁担下挑的是大粪啊。
远处闻不到,走进了他就后悔了,可过都过来了,要是这会儿退缩,那就更没机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想他堂堂楚四公子,风度翩翩一少年郎,有一天竟然沦落到挑米田共了,他这叫礼贤下士,为了觅得良才他也是拼了。
一品居日后要是不红遍大江南北都对不起他今日所受的委屈,呜呜。
楚北冥走过去一声不吭的就从吉祥的肩上抢过了扁担,不等吉祥开口阻止,就大步的往前走,其实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挑扁担,把我不住平衡也是东倒西歪的,吉祥挑是她没多少力气,所以走的慢,可平衡保持的很好,所以筐篮子里的大粪一分一毫都没撒到吉祥身上,楚四公子却不同,仗着一股子猛劲儿大步流星的走,可前后连个篮子却摇摇晃晃的,一边走一边撒,有些还沾到了他纤尘不染的白衣上,这让有洁癖的楚四少爷肠子都悔青了。
吉祥在后面偷着乐,小步的跟着他走。
大粪挑到了地方,吉祥跟吉乐抬着筐篮子去施肥,也不理楚北冥,让他一个人在那边干呕。这会儿不是吉祥不想跟他说话,是他忙着吐没时间找吉祥谈了。
“大姐,你看你把人给折腾的,他到底找你啥事儿啊?”远处声声的干呕声,让吉乐的少女心有些不忍,这位哥哥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哪能干他们这些乡下人的活计,大姐也真是的。
吉祥闻声也微微皱眉,她是不是做的有些过火了,忍着笑意道:“是他主动的,我可没欺负他,快点干活儿吧,我看云彩上来了,说不定今晚就有雨呢!”
一说要下雨,吉乐也顾不上其他了,加快了脚步,忍着臭味给土地施肥。之后再用镐头把土翻上来,把粪和灰盖在里面。要问今天谁最倒霉,非楚四少莫属,满心欢喜的来谈生意,却遭了这样的大罪,这会儿还被人彻底的忽视了,他都吐程这样了,那姐几个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干活儿,都不过来关心关心他,楚四少的内心很受伤。
欲吐无食。欲哭无泪。